003
呱噪声音离他耳朵越来越近。
“当然是被那群押解当着你二姐的面,给活活打死啦,哈哈哈哈。”
“哦,对,还有你二叔和你二婶,在这件事情暴露后觉得没脸活着,双双撞到押解刀上自刎了,可怜的哟~”
“不过叫我说啊,这也怪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周老太傅,你说你们明明可以富贵荣华一生,他怎么就偏偏想不开去推这什么狗屁新政。这下好了,搞得怨声载道生灵涂炭不说,还把一家人的命都给搭上了,如今朝中啊,是连一个敢帮你们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道:“不对,不对,我想了下,你们家被灭门好像也不能怪周老太傅,毕竟他用自己的命来认错了,按理来说呢,他死了以后你们本来应该没事了。真要怪啊,就该怪你,是你非要把那销金散查到底,但凡你不查得那么狠,你那好兄弟也不会在你茶里下药,让你失去理智杀到陛下面前,落了个弑君的罪名,连累全家。”
说完,又似是惋惜地摇了摇头:“我说你那些家人碰上你也是真够倒霉的,被牵连流放不说,还没到北安呢,就又碰上山体滑坡。"
“整整三十五口人啊,全被活埋了,啧啧啧啧……”
周斐跪倒在地,他死死捂住耳朵不愿去听,那道声音却无孔不入钻进他耳朵里。
“不过呢,我这次过来也不全是坏消息,还是有一件好消息要告诉你的。”
“你二姐她啊,命大,本来都已经投湖想一死了之,被我的人给救下来了,没死成。”
“你别看你二姐表面清高谁也瞧不上,私底下还真是又紧又润啊~啧啧啧……难怪那几个押解都争着想要她。”
“就是脾气烈了点,把我身上都挠破了。”
“你说我派人救了她的命,只是想要她陪我睡一觉而已,她却把我皮给挠破了,那我能怎么办呢?我只能打断她的脊梁骨,剁了她的手脚,把她丢到八宝山去喂野狗。”
“算起来已经两天了,也不知道现在还活着不?”
山风吹来,冷得他直哆嗦。
他不知道今年的冬天怎么这样冷。
二姐向来怕冷……
他挣扎着起身,想带二姐离开这寒冷入骨的荒郊野岭,可脑中那些纷乱的思绪却不肯放过他。
一会儿想起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教他写下横渠四句的祖父。
一会儿想起家中为他操碎了心,待他犹如亲子的叔叔婶婶们。
一会儿想起他受伤时,一边心疼抹泪,一边替他上药的老管家。
一会儿又想起每每在他在外头同人打架被祖父关禁闭时偷偷给他送食物,在他因为想从军而被祖父赶出家门时冒着风雪出城来追他,为他送衣衫钱粮,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二姐。
还有那个伸着手,整日要他抱抱的小弟。
他离开盛京时,他才三岁。
他在军中那些年,每一年都能收到他寄来的信,字一年比一年写得好看,想当大将军保家卫国的愿望却从未变过。
到最后,这些画面和郑烁那张笑得扭曲的面容不断在他脑中交替闪现。
“为天地立心。”
“是你非要把那销金散查到底,但凡你不查得那么狠,你那好兄弟也不会在你茶里下药,让你失去理智杀到陛下面前,落了个弑君的罪名,连累全家。”
“为生民立命。”
“不过叫我说啊,这也怪不得别人,只能怪周老太傅,你说你们明明可以富贵荣华一生,他怎么偏偏想不开去推这什么狗屁新政。”
“我以后也要当大将军,保家卫国。”
“整整三十五口人啊,全被活埋了……”
“阿斐,身居庙堂是道,戍守边疆也是道,不管你想走那条道,只要记得万事无愧于心就好。只是边疆苦寒,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是你……害死了他们。”
那些嘈杂的声音搅得他头几乎要裂开,胃部也是一阵抽搐。
“姑娘?他的眼睛……现在该怎么办?”
“先把马牵过来,带他回医馆。”
两道陌生的声音响起,终于吹散了那些讨厌的声音。
周斐迷迷瞪瞪抬眼。
原本银白的月,不知为何变成了红色。
满山的白雪也变成了血色,血雾朦胧中,他看到那个被他劫持后,一路跟着他的姑娘朝他走过来。
她眼中带着悲悯,温热的手抚上他的眼,声音温柔:“你若累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