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仰过来的红唇咬她回敬。 “这是给你今早凶狠的奖励。” 他学她讲话的模样,毫不掩藏的逗弄,教温青唯很难为情,禁不得娇嗔去拍他,“学人精!” 陈颂深甘愿挨了那绵软的惩罚,笑而不语,只从门上取过浴袍披在身上,便径直去了楼下洗漱。 准备好早餐,等女人姗姗来迟时,已换了身浅灰色修身毛衣,外面那件蓝色衬衫,陈颂深认得出分明是自己的,衣摆被她掖进纤细腰身里,两条松散的裤管里,是双修长的腿。 她有幅骨肉匀停的骨架,比例优越,穿他的衣裳虽然大,但愈发有种随性的美感。 两人吃过早餐,天正蓝、风很轻。 陈颂深开车带她往市里去兜风,沿着城市街道带她慢悠悠走街串巷,又顺便去超市采购,载满整个车的后备箱,等身边娇气的女人冲他喊累,就带她去湖边的露天餐厅用午餐。 天气回暖,湖边已开始有鸽子振翅停驻,吃过饭,温青唯不着急回,同他牵手在湖边散步,春天实在太舒服,日光照得人周身筋骨都舒展开来,与他藏在这里,时间都好像变得缓慢、绵长起来。 感觉像……咬下口棉花糖。 这充满甜软的味道,温青唯1年前差点早该品尝到,可惜那时的彼此两人,并没能等到春暖花开。 长廊扶手边有人在喂鸽子,她想凑热闹,陈颂深总没有不应的,独自到桥廊边去买食物,顺带又买了咖啡,回来时,却瞧女人倚在栏杆边,正望着不远处一对满头白发的老夫妻。 他们在春日中相互依偎,望向对方时眼角眉梢的每条皱纹里,都存着岁月赋予的爱意。 “他们几乎每天都来这里。” 身边人回来,温青唯这才收回目光,抬眸朝他瞧上去,“你怎么知道,认识吗?” “不认识,只是因为回国前的那段时间,我也几乎每天都会来,”陈颂深浅淡牵唇摇了摇头,弯腰在女人身边坐下来,将手里的热咖啡递给她,“坐在这里看着他们,总会让我想起些假如。” “假如?” “假如我们之间没有分开,是不是也能够像他们那样幸福?” 这还是温青唯头回从他口中,听到有关“幸福”这样的字眼,原来陈颂深也是会有所期冀的,湖面风吹得很轻,温青唯秀致的眉尖微动,眸光映在粼粼波光下细碎闪烁。 “那你现在有答案了吗?” 陈颂深在她眸底看到自己的轮廓,唇边勾出浅淡的弧度,“当那些日复一日的假如,都在心底堆积起座小山,我想我至少终于能够确定,这辈子永远都没办法接受失去你这件事。” 原来分开的那些日子,从不止她在偷偷悼念、遗憾,他们明明都早已经在对方心底,生根发芽,只是当她在地球另一边竭力试图掘土封存时,他却在地球的这一边,悄然将种子长成了参天大树。 温青唯本能地朝男人靠过去些,下颌抵在他宽阔肩头,轻轻地笑,鼻尖却由不得自己泛出些酸涩味道。 “你这是在对我表白吗?” 陈颂深侧目望住她,满腔的温软凝在薄唇边,于是忍不住俯首,在人来人往的街边吻上她柔润的红唇。 只是个轻轻柔柔的吻,春日下缠绵悱恻的抚触,不掺杂任何浓烈的欲望,好似他只是想尝尝她唇边的咖啡,可温青唯却仿佛比听上万句我爱你,能够感受到更加浓烈的爱意。 没有哪一刻比此时此刻,更能让她确定,他们余生都将归属于彼此。 回程时的车胎,碾过整路的晚霞。 整日的晴空,已经几近烘干了空气里掺杂着的,雨水和草木混合潮湿的味道,只余下股草木的清新,暮光压在山峰顶端,撒下片暖调的蜜橘色,好似有人在天空中打翻了糖罐子。 不远处的山脚下铁轨上正经过辆绿皮火车,缓慢地行驶间,能教人看清车窗里旅客们的陌生面容,路过片草地时,有只半立起来的小松鼠,被人类的车辆惊到,一溜烟儿逃得没了踪影。 温青唯伏在车窗边吹风,忽然好奇:“你念书都在德国和挪威,后来怎么想到这里来定居?” 甚至会觉得,挪威那样总透着冷寂的地球尽头,才似乎更符合,原先那个陈颂深的理想之地? 只是闵琳琳随口提过的事,但凡有关于他,她就全都记得,男人眼尾溢出些温软笑意,缓声同她坦诚,“完成学业后,经历了段失去方向的日子,找不到该往哪里走,只好收拾起行李满世界流浪。” “你都去了哪里,做些什么呢?” 她有颗千变万化的玲珑心,比起如今既定的结果,显然对他流浪到这里的过程,更加好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