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现在已经是凌晨的4点半。 停驻在花坛边的车里,陈颂深左手搭在车窗边,地上是零落四散的烟头。 男人的目光透过车前挡风玻璃,沉静地看了温青唯片刻,只看到她回过身后,站在门前一动不肯动,门上纤细的影子都教人看出股倔,知她绝对是不肯主动过来的,到底还是他下去。 下车时捻灭了指尖未燃尽的烟,陈颂深尚未到她跟前,先从流转的夜风中嗅到股酒气。 帽檐下女人的眼睛微熹着,眼底的困倦惺忪中掺杂些微醺的醉意,并不会因为强打起精神就消失不见,她酒量向来很好,难得醉这一回,却是跟个心怀妄念的年轻男人,单独喝酒晚归到夜半。 陈颂深等在车里时,不停吸进的每口烟,最后都仿佛掺杂着烧不尽的灼热,一口一口堆积进肺腑,烧得无比难受,那股灼热在胸腔中奋力地冲涌不停,会容易教人做出些失态的事。 看见她下车时,那稍许踉跄了下的步子,陈颂深皱着眉很久。 然而等走到温青唯跟前,男人胸膛沉沉起伏了下,问出来却也只一句:“怎么跟人喝酒到这么晚?” 那嗓音甚至称得上平和。 他好似只当她是个正值叛逆期的小女孩,只对他浑身是刺,偏要做些令他担心、生气的事情,甚至当他的面,跟另一个男人“私奔”,但他并不能怪她,因为这些种种,归根结底都是她对他不满造成的。 温青唯听着那简短的话,眉头皱着,眨了眨纤长的眼睫,抬起目光望上去,只对上男人已经看不清眼底的面容,不想陷进无处使力的棉花堆,她侧过脸深吸了口气,不肯再看他。 “这是我的事。” “我担心你。” 陈颂深嗓音压得有些低,温青唯听得到,眉头却只忍不住皱得更紧。 “担心我有没有跟别的男人上床吗?” “小满。” 她这样的气话,教他紧紧皱眉。 温青唯却很怕自己心口露出细小的缝隙,便会被人钻进去,“从前你都可以随心所欲地,消失几个月杳无音讯,为什么现在却不肯承认,我在你心里根本没有那么重要?” 陈颂深听得见那尾音里不易察觉的轻颤,手掌总是习惯性地想要抚她脸颊,“如果你对我而言不重要,我现在不会站在你面前。” “别这样说陈颂深,我以为……” 温青唯这次没躲开他的手,却微蹙着眉心抬头,直直望向他,下意识不愿意相信地摇头。 以为什么呢? 她忽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以为他绝不是个会做出这样没意义事情的人,还是以为刚跟别人临走前,已经把话讲得足够清楚决绝,兴许两者都有,甚至她原先还以为,他半年前离开之后,便再也不会回来。 可人常常自以为的,从来都是错的,就像她那时也以为结婚是两人永远的起点,最后却才发现是终点。 “你根本就不该回来。” 高楼间的冷风一遍一遍从两人间流转而过,也将温青唯那颗心吹拂地坚硬如铁。 “已经过去大半年,你不应该再出现在我面前,更不该在这里等我,我以为我们之间,早就已经彻底结束了。” 陈颂深今晚在夜色中寂寥等了许久,却只等到她更加决绝的后话。 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意料之中,因为之前已有很多人给他说过不该回来,不该试图强求,都说没结果,只是从来没有哪个人的话,会像从她口中说出来,对他而言落在耳边那么掷地有声。 陈颂深沉静望着她片刻,才问:“小满,你究竟是不想看到我在这里等你,还是不想看到我?” 他教她想,引导她想。 话里透出些格外克制却偏执的探究,他很少对她讲这样的话,仿佛存着将心剖出示众的执拗。 可人一旦将心剖出来,就变成砧板的鱼,只能任人宰割,那话教温青唯侧脸露出的唇边不由得抿紧了些,只是陷入短暂地语滞后,她便从他的“圈套”中抽离出来,望着他的眼睛说: “那对我而言没有区别,”温青唯眼底抽离了多余情绪,“陈颂深,我喜欢向前看,不喜欢重蹈覆辙。” “所以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女人那双黑亮的眼睛在昏暗中折射出两粒细小的寒光,倏忽像是把世上最锋利的刀。 陈颂深望着她的目不转睛,却只能回以晦暗无光的眼底,他沉默了很久,最后才很淡很淡地启了启唇。 “回去吧。” 喉尖传来的低沉声音,已经教人听不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