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八章 背后坏话
瞿老夫人面色从冷色变成厉色,“老大媳妇,他便是成了家生了子,乃至有了孙辈,你做母亲的也该上心管教、贴心照顾,何来这番话?” 瞿老夫人头微微一偏,“老大积劳成疾,莫不是也因你不管不顾才酿成的坏果?” 段氏抿抿唇,伸手将桌上的绢帕拿起,攥在手心里,微微张口企图说些什么,却终于忍下,也不知心中过了几段话、几个想法,段氏终究开始开了口,“大爷自登科后,终日胸痛胸闷,媳妇问过原由,是因小时发了高热未降养好,便被夫子从床上掀起来读书,至此落下的病根。” 瞿老夫人看向段氏,“你什么意思?” 段氏神色很淡,“媳妇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大爷身上的病根自小就存下的,媳妇纵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叫个向来健壮的男人一朝猝死,母亲的怨怪很是没有道理。” 瞿老夫人双目圆瞪,急促地大喘了几下。 陈老五垂首安静立于其旁,面容整个藏进了黑暗中,不知神色如何,只看他肩头垂立,十分放松,绝没有因这番争吵而紧张。 二房的许氏有些着急,在桌子底下伸手拽了拽大嫂的袖口。 她这大嫂,啥都好,人才好、家世好、运道好,就一点不好,这口上不服软——先前跟着大伯在任上,天高皇帝远,谁也不挨着谁,过年节时短暂地回来一趟,她那婆母也只有捧着、顺着、关怀着的。如今大伯去了,大嫂回了宣城,这远香了好几年,如今开始近臭了。 近臭的具体表现为,大嫂和婆母就说不到一块去,一个说前门楼子,一个说腊枪头子,婆母要强,大嫂清冷,婆母气得头顶冒烟,大嫂仍旧面若冰雪... 她在冰火两重天下,很是焦灼,很是焦灼呀。 且不论家和才能万事兴,单单一点,这城门失火,容易殃及池鱼啊! 每每二人斗法,最后当炮灰的,总是她。 偏生,她还记吃不记打,比如现在,她克制不住张口劝架的欲望——“怎么又说到大伯了...大伯刚过冥诞,正是大家都伤心的时候,大嫂也不是这意思,娘也不是这意思...” 瞿老夫人目光灼灼地扫视过来,“我是什么意思,你大嫂是什么意思,你又听懂了又明白了,全天下就你一个明白人!” 许氏瞬时脸色通红:您有本事跟大嫂厉害去呀...每次都骂我干啥呀! 只有她受伤的成就达成。 她这张嘴呀!真是闲人许大姐呀! 大嫂段氏轻垂眸,敛过衣袖,平平和和道,“二郎与他爹不同,他爹耳根子软,二郎是有主意的。这么大的郎君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母亲,您也该放宽心了。”BiquPai. 不待瞿老夫人做出反应,段氏起身告辞,未与陈老五有任何眼神接触,径直朝外走去。 许氏手里的筷子还夹着块烤鸭。 夹都夹起来了。 许氏犹豫之后,还是把瞿老夫人的碗,当作烤鸭最后的归宿,顺便还夹了几根葱丝和一块面皮。 你是从哪里得来的结论,此时此刻我还有心思吃烤鸭!? ——瞿老夫人不可置信地看向许氏,隔了一会儿平息心情后,方长舒出一口气,一边捏鼻梁一边告诉许氏,“你也去吃饭吧,我同你五叔说说话。” 许氏忙点点头,圆嘟嘟的脸与夫君陈猜十分相配,放过烤鸭后便在裙裾上擦擦手往外走。 瞿老夫人示意陈老五坐下,“跟我详细说说吧。” 陈老五应了声“是”,弯腰坐了一半的凳子,笑道,“泾县铺子在阿敷的打理下不错,董管事和李师傅都是能干的,如今吞了宋记,干了许多事儿,看起来咱们家生意在老家做得很好呀,阿敷素日不着调,如今被您扔出来自生自灭,倒也是个能立起来的汉子...” 陈老五还想说,却被瞿老夫人摆摆手制止住,“不说旁人,只说二郎。” 陈老五看向段氏刚走的方向。 瞿老夫人不耐道,“不用管她们,妇人之仁,以为宽容就是爱护,殊不知宽容便是放纵!” 再摆手,“跟我详细说说二郎的近况。两月前对青城山院乔夫子被官衙带走一事,倒是略有耳闻,原以为不会影响到二郎的学业,如今听你说起,却是我疏忽了。” 陈老五略有局促地搓搓手,像是为因他而起的这场婆媳争执而内疚,话语间便也转了风向,“唉——我也是因为看到二郎突然瘦削而心疼,刚未曾顾忌大侄儿媳妇也在,如今想来大侄儿媳妇说得也有道理,这乔夫子桃李满天下,又是探花郎出身,乔家在京师颇有根基,乔家女婿还有爵位,乔夫子多的是东山再起的机会——咱们家二郎这时候站出来善后,也是叫乔家看到他的真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