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八章 天降大财
这个消息,如同飓风过境,不到十二个时辰,便席卷了整个宣城!
可谓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自知府府邸敲锣打鼓,至东西南北四大街巷,皆请了唢呐、腰鼓、搽等系列动静响亮的传统大喇叭四处宣扬此事——非常不符合熊知府一贯咸鱼的做派。
但也能理解。
毕竟是贡品。
皇家盖章,两年之内,你家纸最强。
任何一个小物件儿,就算你画个糖人,只要有皇家盖章封为“天下最强”,你也是镀金的糖人、高尚的糖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糖人。
作为当地父母官,熊知府没有当场摆三天流水席,已经是很上得了台面的稳重克制了!
恰逢过年的喜庆还未彻底散去,二十一家参与贡品卷纸的商户均在自家门廊前缀了极大一朵绽开的大红绢花,一时间门庭若市,不仅是本府的人,甚至旁边的淮安府、南京府、益阳府,更远一些的苏州府、盐城府都派遣了人手来谈订单。
偏偏,贡纸是以宣城纸业商会的名义上贡的。
参与制作的商户,刨除中途退团的那三家,还剩十八家。
那到底,哪家最厉害呢?
宣城府本地人当然知道陈恒白云柳,甚至还能唠两句鼎鼎大名贺掌柜与陈家数十载的爱恨情仇。
总的来说,显金在为宣城人民带来丰富的物质世界的同时,还带来了多彩的精神食粮。
这些八卦,哦不,这些真相本地人门儿清,可外地人不知道啊!
霍大饼站在宣城府四大街巷岔路口时,有些懵,目之所及,纸行的牌匾上都贴着一朵大红花。
霍大饼挠挠头。
所以,他定哪家?
好像每一家都说自己最强咧?
还有一家,别出心裁的疯——整个纸行的门口墙壁上,拉拉杂杂挂了七八个牌匾,金灿灿的,一溜儿挂下来,跟报菜名似的。
霍大饼有些无措:他从遥远的山东快马加鞭而来,听说宣城的纸拿到了今年的贡纸,他东家,也就是山东铺子铺得最大的印刷行当让他务必买上宣城的纸,不用买最好的纸,但要在最好的店买。
哪家店最好呀?
霍大饼走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来回踱步,买错了,这一个月半钱银子还天天加班的饭碗可是说没就没了呢!
霍大饼踟蹰犹豫之际,只听隔壁的茶楼里一声惊堂木响亮,霍大饼靠了过去,听台子上的说书先生声情并茂:“书接上回,朝廷征集贡纸的消息一下来,整个城池的纸行纸业都愣了!”
“上一回宣纸得中贡品,已是二十载前,如今世事变迁,宣纸一脉当如何突破重围?重新站上纸业之巅!?”
“这个问题,值得深思。”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一户人家站了出来!”
这说书先生,你别说,虽然有口音,但抑扬顿挫、声情并茂,是讲故事的一把好手呢!
霍大饼不自觉地往里走去,靠在柱子上,目不转睛地听。
“是恒记!”
“是恒记的大管事,恒帘老爷!”
“他站了出来!”
“他将宣城府大大小小二十余家纸业凑拢起来,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大家拧成一股绳、二十家人一条心,硬是将贡纸给做成了!”
“为了这张纸,恒老板夜不能寐、吃不知味,钻研了许久、探索了许久,宣城纸业人的辛酸劳苦尽数映射在了这位劳苦功高的大老板身上...”
霍大饼恍然大悟。
噢,宣城纸业最厉害的是恒记,最厉害的人叫恒帘呀。
霍大饼在心里默默记下来。
太棒了!
每个月拿一点点窝囊费、早上起得比鸡早、晚上睡得比狗晚的饭碗保住了呢!
正当霍大饼意图站起身出走之际,只见坐在堂下的一个中年男人怒气冲冲地朝台上狠狠啐了口唾沫。
“吃屎吧你!”
接着,中年男人双手背后往外冲。
这人是真气呀。
气得脑顶门都冒烟了!
霍大饼挠挠头皮,跟了上去,眼看这男人走进了一家挂着“强记纸行”牌匾的铺子。
啊。
这间铺子没裱大红花。
霍大饼在门口搓了半晌鞋底,终于走了进去,风铃被吹动了叮铃铃的声音,刚刚那个火冒三丈中年男人一脸怒气地挑开内间的布帘,凶神恶煞探出个脑袋,“干啥!“
“买...买纸...”霍大饼被吓了个懵。
强老板瞬间收回凶狠冒烟的表情,眉目慈祥亲和,“啊,买纸呢?想买什么纸呢?我们家铺子有素宣、洒金箔、彩笺...我们家是做精巧纸业的,你若是想要大纸,去陈,哦不,去找贺掌柜买是顶好的。”
霍大饼:“贺掌柜?”
说起贺掌柜,我可就不困了呢!
强老板顺手捞了根板凳,把布帘子一掀开,伸出爪子拍了拍男人的肩头,“兄弟,听口音不像本地人,你来找我买纸,没去什么恒记、柳记,我就知道,你跟我一样,实诚人!有眼光!”
霍大饼肩膀被拍得有点痛:不是说南方的小土豆矜持又自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