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秋
宋婉心思沉郁的走出大夫人的院门,凉秋的风掠过她红肿的额角,身前打湿的衣衫又冷又凉,却浇不灭她心底升腾起的火。 她厌恶极了这种处处被人拿捏控制,却又挣脱不了的感觉。 不远处,少女嬉笑的声音渐近,宋婉抬眸看去,是她的两个孪生嫡妹。 她们穿着上好的裙衫相携而来,生着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在瞧见她后,她们面上的笑意顿消,话语声一如既往的不屑:“哟,二姐回来了?” “我还以为她都忘了自个儿姓宋了呢?” 宋婉看着她们两个,丝毫不在意她们言语中的讥讽,只是看着她们头上的贵重宝石簪子,凝了眉头:“我若没记错的话,你们戴的首饰应该是陈家聘礼中的,这些聘礼兴许来日是要退回去的,你们就这么戴着招摇,不大合适。” 宋清闻言抬手扶了扶那簪子,哼了一声:“叫你一声二姐,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我们的事,凭你也能管?” 言罢,拉着宋雅走了。 宋婉深吸口气,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的烦躁,往自己的院落回。 她的院子很小,就两间屋室,自从她去了陈家后鲜少回来住,屋子里也就姨娘身边的丫鬟偶尔来打扫一下。 她在镜前坐下,看了看额角的红肿,上了些粉,将那一侧的鬓发放了下来,看着勉强遮住了,又去换了件外衫后,这才迈步往姨娘的院子里去。 父亲在世时姨娘得宠,住的院子也好,大夫人即便心中恨极,也不会明目张胆的苛待。可父亲去世后,一夜之间,姨娘就被赶去了临近后院的一间小屋里。 记得那年的冬天极冷,大雪一连下了六七日,偏小屋的屋顶漏水,日出之后化雪的雪水更是如雨一般在下在姨娘的小屋里,地上的积水一团团的,满屋子里都是阴冷透骨的湿气,大夫人还不给半点炭火…… 她心疼姨娘,便偷偷的把自己的炭火拿来给姨娘用,被大夫人发现后,挨了三十个手板不说,自此后的冬日,连她也没了炭火。 来到姨娘的小屋前,喜凤正在熬药,一见她的身影,高兴的起身便冲屋里喊:“姨娘!咱们二姑娘回来了!” “真的吗?” 宋婉冲喜凤笑笑,进了屋,见姨娘正欲下床,立即快步走上前去,“姨娘,你别起来。” 柳姨娘拉着女儿的手乖乖的坐下,眸光欢喜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后,红了眼圈说:“近来怎么又瘦了?是不是总操心着我,都没好好吃饭?” 宋婉笑着摇摇头,说话间又摸了摸她的床被,“我没瘦,是姨娘看错了。” 柳姨娘知道自己女儿最最要强,是不会和她说实话的,便也不再多说这些,只是问她:“你是从大夫人那里过来的吧,她可有因何责打你?” “姨娘放心,没有的,她只是嘱咐了我在陈家要尽心守礼,别丢她的脸。” 柳姨娘自是不信,拉着女儿的衣袖就要查看,宋婉微微侧过面颊由着她看,同时开始问起她的病情,柳姨娘自是不想让她忧心,只温言安慰她没事,丝毫不提大夫人那些刻薄。 宋婉岂能不知她的心思,拿了药油来给她按腿,而后又服侍她喝了药,同喜凤一起给她屋中的被褥铺盖都晒过洗过,药材又添置好,这才起身回了陈家。 - 回到陈家时,黄昏已将落幕。 陈夫人得知她回来的消息,便遣人来请她去主院一同用饭。 满院已点上灯,四处都是亮堂堂的。 陈朔回京后,陈夫人心情十分好,连桌上的菜都多了几道。 陈夫人夹了一块粉蒸肉给她,边说:“婉婉多吃些,瞧你这般瘦,今日回去你姨娘见了,定是心疼的不得了吧?” 宋婉笑着道:“我从小都是这么瘦,我姨娘都习惯了。” 陈夫人也笑,正要再说什么,却瞥见她鬓发间隐约有红肿的痕迹,抬手轻轻一撩,顿时拧了眉,关切问:“哎呀婉婉,你头上这伤是怎么了?肿的这般高?” 宋婉没想到会被陈夫人发现,来之前她还特意又敷了一层粉的,却也没用,便不在意的一笑,说:“没事的夫人,我回来时候在马车上不小心磕到的,我已涂过药了,您不用担心。” “唉,下次更小心些,这可是脸上,女子容貌多要紧,真要落了疤痕,可就不好说婆家了。” 陈夫人似是无意的一句,宋婉的心却五味杂陈,静默了片刻看着陈夫人给她拿来的上好伤药,心头苦涩的道了谢。 回去的路上,宋婉握着伤药,一个人慢慢的走着。 她自来到陈家就明白,陈夫人心善是绝对不会让她在陈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