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息,听人说是往南方去了,说不定与这老板娘有些渊源,你可得上心替我查一查。” 陆仕谦垂眸,望着杯中舒展浮沉的茶叶,应了一声好。 * 宣幼青这一夜在客栈之中是趴着睡过的,鼻尖一直嗅着若有若无的冷松香。 陆仕谦表态任她来去自由,她粗粗掂量了一下事态,又审视了一下自己的伤势,许是先前破罐子破摔后探明了对方并没有为难自己的意图,倒也真理直气壮霸占了客房。 那来路不明的大夫不知给她用了什么奇药,几个时辰过去,后腰处的疼痛已经缓解了大半,若是省着用力忍得住劲,竟也可以扶着腰走动了。才下床两步,她就瞧见了房中小几上叠得四四方方一件薄氅,还有一张字迹熟悉的小笺。 她低头瞥见自己一身黑乎乎的夜行衣,青天白日的,确实有些扎眼。 倒是心细。 她摸索着将薄氅披在身上,随手打开桌上纸笺,面色微凛。 “孙元卓非良善之辈,慎之。” 多管闲事。 慎之不慎之的她已经顾不上了,眼下这孙元卓后腰子,她势必是要先捅上一刀才肯解恨的。 她恶狠狠将纸张攥成一团,暗暗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决心。 屋外忽的有浅浅的叩门声,来人自报是客栈的伙计。 “何事?”她扬声问到。 “这间房的公子吩咐,姑娘您行动不便,让把晨饭吃食送到您屋中。公子还吩咐备了马车随时在客栈外头候着,姑娘若要用,知会小的一声便是。” 宣幼青摊开手心,忽的发觉掌中这一团皱巴巴好似也并没有那般令人心烦。 “饭食不必了,马车备好,我这就要用。” 今日开漕节正典在码头举行,城中半数的百姓都在码头处聚集,锦娘也关了面馆同厅后巷的老板娘们一同去看热闹了,宣幼青吩咐车夫,一路将她送回了暂居的宅院。 一夜未见到她的詹亮不曾入眠,方听到动静就急急出来迎她。 “老板娘,你这是……” 宣幼青不小心牵扯住伤口,疼得丝丝抽着冷气,咬牙切齿道:“孙元卓是个沉得住气的,怕是第一回去他府上就被人盯上了,昨夜我去他府上动马车的手脚,让人逮住了。” 他不是精于谋算么,她也不必费这个精力去碰人家的长处了,论起来,她宣幼青如今最擅长的,还是砸钱办事。 “手脚干净些,多找几个赚买命钱的,不够就去钱庄里支,不论他们用什么法子,三日之后把人给我送过来。” 詹亮松了口气,比起什么事情都让老板娘亲力亲为,还是这样的处事方式让他觉得自在一些。 “老板娘,那人是带回面馆,还是……” 宣幼青想了想:“你看着找一个地方,面馆那个地窖,干干净净留给锦娘。” 三日后,祝觉寺后山,破败的大殿旧址被昏沉的斜阳余晖笼罩,平添了一分古朴苍凉。 宣幼青在詹亮的引导下,小心翼翼扶着腰,穿过了短梁横斜的大殿。 她抬头看见漆黑与土黄交错斑驳的墙面,听詹亮道:“此处本是老祝觉寺所在,多年前被一场山火烧成了空架子,而后寺庙重建选在了更为平坦的前山,此处便荒废了。” 宣幼青很满意,黄昏交叠时,深山老林处,正适合割孙元卓的腰子。 她腾出手来,掂了掂手中黑沉沉的匕首,操着因为药汁而走调的诡异嗓音问道:“人呢,可还顺利?” 詹亮回道:“动手的都是黑市上寻来的亡命之徒,拿人钱财□□,手脚利落,孙元卓一行连车夫带护卫,现下一并都在后殿里头绑着呢。” 一锅端了正好,没有人回去通风报信,她可以钝刀子割肉慢慢审。 后殿虽说破败,但从残垣断壁之间还依稀可见祝觉寺当年的气派,一间小小的禅室横七竖八倒了数个捆了人的麻袋,瞧着都还十分宽敞。 宣幼青随脚踢了踢脚下的麻袋,里面的人昏死得十分彻底。 “孙元卓呢?” 詹亮道:“事前有交代,马车里头的人单独关起来了,在院子那头的禅室里。” 宣幼青穿过荒草丛生的庭院,久经风霜的木门因为腐朽而膨胀,随着她推门的动作摇摇欲坠,发出难听的吱呀声。 这一件禅室的房梁在大火中幸存,眼下正悬着一根粗粝的麻绳,结结实实吊着一个人形的麻袋。 宣幼青拔出手中匕首,隔着麻袋将人戳着转了几个圈,嘴角微微勾起了胜利者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