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陆仕谦点点头:“是在下,守备大人好记性。” 龚佐内心是得救的狂喜,忙道:“没想到是大人先找到了我,那帮贼子敢在漕运衙门的地盘上公然劫持朝廷命官,简直是胆大包天!还望陆大人早日将其缉拿归案,以解我心头之恨!” 陆仕谦看着他,表情仍是淡淡的:“此案总督大人已经知晓,特命我负责查办。守备大人可将这两日所见贼匪的音容相貌告知,便于理刑司画像缉拿。” “好,你让我想想。”龚佐答应得十分痛快,咬牙切齿间的恨意,可见这几日吃了不少苦头。 “我的马车被动了手脚,那夜平烟酒楼的宴会结束后,我就被绑走了。他们谨慎得很,从一开始就给我蒙了眼。主事说话的那个也不知用了什么古怪法子,成日吊着一副鬼气森森的嗓子,听起来不男不女的,但估摸着年岁应当不大。” 陆仕谦点点头,见手下人记全之后,接着问道:“除了主事的人之外,可还有旁人?” 龚佐道:“那人身边有一个高手,除此之外便没有人与我有过接触了。” “守备对关押之处可还有印象,例如方位,气味之类的。” 龚佐思索片刻:“应当是在地下,每回那人离开,都能听到阶梯踏步之声。至于气味……就只有一股子难闻的草药味。” 随着龚佐的描述,一则计谋周全、行事稳重的形象逐渐在陆仕谦脑海中勾勒出来。 对方确实也很谨慎,踩准了宴会时机,将人掳走之后又困在地牢,从一开始就有意隐藏身份,可这番大费周章,最后偏偏把人送到了理刑司,这当中所求,实在是令人有些费解。 陆仕谦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所以依守备大人所见,那伙人冒这么大的险将您掳走,所为何事呢?” 龚佐面色一凝。 凭他的直觉,上头并不想太多的人知道桐泽县的事。 当年他凭着自己微妙的直觉赌了一把,在县衙公堂上不仅咬死了白蒲村水匪截杀收粮官一事,还添油加醋地描述了其手段残忍妄自尊大。当年那一把他赌对了,靠着这一点小小的投机,得了贵人一眼青睐,自此踏上了青云路。 但是他也十分清楚地知道,桐泽县在他借的那一把东风之下,还有更为隐匿凶险的漩涡,不是他这般小人物可以妄想涉足的。 所以他并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多言。 他挥挥手:“谁知道是哪路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蠢贼,敲竹杠敲到我头上了,想来对陆大人抓贼也没什么用。我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陆大人若是方便,可否通知运军卫所来人一趟,待我回去修整两日,若有什么遗漏的,再告诉大人不迟。” 陆仕谦没有动。 龚佐不解,唤了一声:“陆大人?” 陆仕谦一抬手,四周火光骤亮,他负手而立,身后火光照亮之处,是一扇待锁的牢门。 “回营就不必了,守备大人安生在此处歇息。” 龚佐的眼睛适应了突如其来的骤亮,这才猛然发现自己身处牢房! “姓陆的,你这是做什么?!” 陆仕谦早已退出牢房门外,狱卒手脚麻利地将铁链锁上,将龚佐充满震怒和意外的眼神隔绝在内。 陆仕谦身姿如松,立在牢房熠熠的烛火中,声音确透着令人刺骨的寒意。 “漕军卫守备龚佐,杀害湑江造船厂提举冯典,证据确凿,关押理刑司牢狱待审。” 陆仕谦一字一句如钉锤一般,将龚佐砸瘫在地。 数年经营的青云之路,在他眼前分崩离析,最终化作尘土,淹没在他不甘的呜咽声中。 牢房外,陈俭等到出来的陆仕谦,一路往议事厅走去。 “大人,可有什么线索需要我们去调查的么?” 身后的笔吏得到陆仕谦授意,把方才的问询记录奉上。 “这么说,绑架龚佐的,和那夜在他私宅中出现的那个女贼,很可能是同一人?” 陆仕谦点点头,龚佐提到的那股药味,还有那一副不人不鬼的嗓音,基本上都能对上。 思及那日劫持他的那个女贼,陆仕谦的后背忽然有些灼热,烧得他有一些不自在。 好在陈俭的声音及时将他拉了回来:“那她是那边的人么?”陈俭神秘兮兮的比了三个指头,伸到陆仕谦面前晃了晃。 “应当不是。” “那她的要的东西,依大人所见,要给么?” 那日箭矢上所言,除了龚佐的位置,还提了一个要求——希望理刑司查一查十年前在桐泽县县衙任职的孙师爷,用他的生平去向,来换湑江督造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