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
林天赐第一次听到脸盲这种说法,愣住之后当即忍不住笑了。 听着他们讲起高中生活的点滴,虽然林天赐和他们并不相熟,也只是经历才刚认识,但也还是听得入迷。 通过他们的话语交谈,林天赐能一点点拼凑出一个模糊遥远真实存在的世界。 充满阳光的色彩的激情快乐又有奔头的,他们的世界盛大灿烈,结束也能想到那种轰轰烈烈的结尾和分别,像电视里才能看到的青春。 而林天赐的世界就是灰色的暗淡的重复的疲劳的毫无光彩可讲的单调乏味。 小乔歆羡的小声说,“唉,你们班氛围真好,在你们班上课肯定很幸福吧。” 黎知点头:“还行吧,有几个特别能玩的都出国了。回头有机会介绍认识。” 小乔兴奋点头,好啊好啊。 老友相聚,叙完青葱岁月也顾及在场的两位新朋友。杜峥又起头聊起了大学生活,这下在场所有人都有了共同话题。 一桌子的人聊军训,聊学校食堂的饭,聊各自的专业课还有老师,然后在一起痛斥自己堕落了,高中五六点钟起床现在早八都起不来,聊着眼下的生活,无形之中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 大学叙旧自然也逃不过回顾高考,那场兵荒马乱的战争。 杜峥本来想去北方读大学的,结果高考时发挥失常,没有考上。有人附和,也有人说:“说起高考,这里面心态最好的就是盛京元了吧。” “那肯定的呀,谁像他一样考前放假不复习还有心思坐飞机去滑雪的,除了那帮出国的。” 林天赐有些惊异的看了一眼盛京元,他扯了下嘴角,带着一抹不以为然的笑,对杜峥说:“考完你不是也一起去冲浪了吗?” “考前和考完那能一样吗?” 林天赐故作平静地垂下眼,内心却在翻涌。 她到现在都还没坐过飞机,滑雪,冲浪好像离她的世界很远。 林天赐很难想象什么样的人才会在高考前坐飞机去滑雪,好像高考只是出趟门一样的稀松平常。 她记得她读高一时有些跟不上学校进度,晚上在宿舍熄灯后偷偷开夜灯学,被同寝同学嫌吵,林天赐一个人裹着衣服站在厕所的窗台上打着灯做题。 西麓的秋冬很冷,她站在那里手脚冰凉,反复换脚,一遍遍地翻书看着课本尝试理解书上的公式原理和例题,把老师白天讲的没听懂的地方再做一遍,如果还不会,明天就去问老师。 学累了林天赐就转身靠着墙,从口袋里摸出妈妈的照片想妈妈现在会在哪里。有时月亮会从窗外照进来落在她身上,她抬头看着月亮会想,同样的月光也会照在她想的人身上吗? 高考时因为考场在市里的十二中,从她家到考场路程太远,根本来不及,所以林天赐高考时一直住在考点就近的朋友家。 林天赐没有盛京元那样好的心态,她高考前夕格外紧张,过分的精神紧绷导致失眠,凌晨1点多都没有睡着。朋友已经睡熟躺在旁边,林天赐的耳边是她的呼噜声。 第二天早上考语文的时候,林天赐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等第两天下午英语考试结束,全场欢腾,考生如同被放飞的鸽子飞出教室。 考点门外围满了一众热切张望等候的家长,林天赐一个人在陌生的汹涌人潮中看着一个个同学投入家长的怀抱,拥抱笑谈着离开,林天赐走得很慢,视线落在一张张幸福满溢的脸上,又眺向前方,视线在人群中划过,像在找什么人,又像是考完后的放空。 回到同学家,林天赐将一本本已经翻毛卷边的教材收好,整齐放进书包和袋子里,然后向同学告别,和叔叔阿姨道谢。 林天赐提着一袋子书,背着书包朝车站走去。 袋子很沉,里面装着她为自己孤注一掷博来的不知道通向哪里的车票,勒得她手心发红,手臂发酸,只能替换着手。额头和后背出了汗,林天赐终于走到车站,等了十几分钟等到回村镇的公交汽车,她投币上车,发现车后排有一个空位,是她平时最喜欢的位置。她走过去坐下,把袋子放在座椅下面,又从背上把书包卸下来放在腿上。 风从窗缝里灌进来,撩起黏在她脸颊的头发,她伸手将窗户开得再大一些,午后的风热烈地吹进来灌进衣领带走身上的黏腻,午后灿烂的阳光穿过树梢照在她脸上,她靠着车窗看着车外转瞬而逝的街景,如同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悄无声息地落在她身后消失不见。 中途林天赐起身去卫生间,黎知也一起。她出来早些,洗完手就在洗手池旁边等黎知出来一起回去。 听到里面门开合的声音,有脚步声走近,黎知停在林天赐旁边,拧开水龙头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