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展现自己的喜好。 因为从很小很小的时候起,让歌就明白,她的喜好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种负担。 让歌第一次见到小安掉眼泪,是在八岁那年。 姥爷从外面带回来一只栩栩如生的纸雕,动若脱兔,仿佛有生命一般鲜活。 让歌对它爱不释手,把它放在自己的床头,整天叫它“白小兔”,也不管它分明是鹅黄色的。 后来她借给了小安玩耍,却不小心掉进了前院的锦鲤池,成了一滩烂泥。 让歌忍住了没哭,也没把事情跟任何人说,晚上却还是听到安叔将小安狠狠打了一顿,用的是他卧室里那根细长的藤条。 那之后,小安再也没碰过让歌的任何东西,无论是一支笔,还是一颗糖。 让歌也不再送她礼物,因为来自“让家大小姐”的馈赠,某种意义上更是难以承受的负担。 于是渐渐的,让歌明白了自己的喜好对他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也明白了为何父母总是奔波在国外,和姥爷的关系又为何那么疏远。 “让家”两个字,落在肩上实在沉重,有人拼尽一生去维护它,也有人不惜一切想要逃离它。 这个选择题也曾摆在了让歌的面前。 可她还没来得及选,就已经不必再选。 刚从冰箱里取出的淡雪草莓有着更好的口感,让歌没忍住多吃了几颗,等察觉到胃有些异样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她皱着眉找了胃药出来,吃下后也迟迟不见效果,熟悉的抽痛感一阵阵涌来,让她疼得险些无法站立。 让歌思想挣扎了下,最后还是认命地拿起手机,给安叔打了电话。 活到今天这份上,她任性的权利早已所剩无几了。 家里的车来得很快,小安几乎是冲进卧室,风风火火地给她拿外套和包,娴熟得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让歌被她扶着下楼,上车之后直奔医院。 中途开始让歌就有些意识模糊,她是怎么到医院的,又怎么进病房的,细节都已经记不太清。 只记得小安跟谁吵了起来,扯着嗓子大喊“止痛药”。 昏睡过去之前,让歌在心里长叹一声。 ——傻姑娘,现在还有哪个医生敢给她开止痛药。 凌晨五点,泰尔诺私立医院。 主治医师睡意惺忪,脸上却也没露出不耐——谁能对给你发工资的人摆臭脸呢? “输完液再观察下,住几天院最好,饮食这些得严格控制起码半个月。她的情况您也清楚,止痛药是再也不能吃的,之后任何可能引起胃痛的东西都要避免,保暖和剧烈运动这些就不用再多说了,都交代过很多次的。” 他一边说,一边留意对方的神色,见直到说完也没有任何变化,便将一颗心放了回去。 主治医师飞快写完一张药方,递给等待着的中年男人后,就点点头,打算回办公室补个觉了。 ——回家?今天是别想了。 “请稍等一下。” 背后的人忽然叫住他。 主治医师心里顿时提起一口气,他镇定自若地转回身,问: “您还有什么事吗?” 对方却只是微微颔首,回道: “抱歉,我想跟您借一件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