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间故事

江大壮看见陈小温睁眼了，他掀开被子的一角，露出陈小温想要逃避的脸。

“陈小温，你不是说家里没有钱吗？可三弟他们却说昨天晚上你抱着宗宗去找他们了，还借给了你一百铜子。”

陈小温没想到苏知筠这么快就来了。

她别过脸，不想说话。

江大壮现在急切需要一个回答和答案，他不让陈小温睡觉，把她的身子掰过来。

“你平时不是很能说吗？你现在怎么不解释，你说啊。”

陈小温几乎被咆哮声喊醒了。

“你借到了钱，也不肯带宗宗去看病，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我江家到底对不起你什么，你竟然要杀了我儿子。”

陈小温依旧没说话，她把头埋进枕头里，眼眶里的泪水根本止不住，往外涌出。

见她没动静，江大壮忍不住了。

他伸手把陈小温拉起来：“你给我起来，把话说清楚，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陈小温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乱了，头发乱七八糟的窝成一团纠缠在一起，看着很像一个泼妇。

她被江大壮拽起来，几乎是用尽全部的力气去喊：“那也是我的儿子。”

屋里的动静太大，惊动到了外面的人。外面的哀乐忽然停住了，三个站在外面八卦的妇人也停住嘴边的话，去听屋子里面的动静。

她们听的认真和仔细，生怕错过了什么。

可那声吼叫之后就没了动静，听八卦的人有些失望，随后又很快继续讲起了八卦。

江淮亭和江二毛冲进屋子，拦住要拽陈小温的江大壮。

“大哥，你冷静一下，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江淮亭用力拉住他。

王小柔走进院子就听到吼声，她担心出意外，加快步伐走进屋子里。

苏知筠拉住陈小温，从外面进来的王小柔开口劝她：“大嫂，宗宗刚走，你们还是让他先安息吧。”

大厅里坐着的江老头和江氏，听见却不为所动。

他们年纪大了，也管不住儿子们的事情了。这样的小吵小闹经常发生，现在唯一的孙子也死了，心中难免悲伤。

白发人送黑发人。

有人在中间劝导，江大壮和陈小温暂时都没有什么动静，他们一个人坐在床上，一个人坐在长板凳上。

忍了半天，江大壮还是没憋住，沙哑的嗓子说出几个字：“陈小温，我给你机会你自己说。”

陈小温抬手拨开眼前碎发，擦去眼角泪痕。

她停顿了半天，只挤出几个字。

“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就是吃坏了东西。”

江大壮一听，心里更加窝火了。他再次站起身，想要挣脱束缚，终究不是两个人的对手，还是被拉住了。

“你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完了，那宗宗呢！他就白死了吗？你这个恶毒的疯子，为了几个钱就是不肯去治病。”

陈小温也不管不顾，开始嘶吼喊叫：“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你自己没用，种地能挣几个钱。你现在还来怪我，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床上的东西都被陈小温丢下了出去，有些砸在江大壮身上，有些落在地上，滚了几圈最后停住不动。

江大壮捡起脚边的一个灰色玩偶，这个是宗宗最喜欢的玩具，因为家里没钱买，陈小温酒特地给他用旧布缝了一个。

陈小温无声哭泣，她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她怎么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宗宗偶尔生病都不会很严重，喝点姜水睡一觉自己就好了。哪里知道这么严重，本以为第二天宗宗又会生龙活虎的。

清晨她起床准备煮饭，想去看看宗宗是不是好了，谁知道一摸脸凉的冰手。

她心里咯噔一下，觉得大事不妙。伸手推了几下宗宗，他纹丝不动，最后她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巍巍放到他鼻子下面。

那一刻她吓得嚎啕大哭，把周围的人都吵醒了。

大家来到屋子里，发现江宗早就没了气息，身体都变得僵硬。

陈小温始终不敢面对这个事实，她一直哭一直哭，哭到最后直接昏了过去。

她此刻坐在床边上，双目呆滞望着地面，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也似乎是在对着自己说：”我就是想给家里省点钱，想节约一点。宗宗身体很好，平时吃啥啥香，我以为就是吃坏了东西，只要把肚子的里的东西吐出来，喝点温水就好了。谁知道宗宗他就这么走了。”

王小柔忍不住小声开口：“大嫂，我们之前摆摊卖不是挣了一些钱吗，你为什么不给宗宗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