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议事堂的争论最后草草收场。

鸢尾和二长老争执不休，互相指责，场面一度非常难看，最后在家主的调和之下，双方各退一步。

鸢尾赔礼道歉，并且保证以后不会再派遣谷口咲出使危险的任务，人还在她那里继续学习咒术；二长老则放弃继续深究此事。

谷口鸢尾冷冷道了歉，紧接着便拂袖离去，留下满屋的人相顾无言。

二长老更是气得心梗都快犯了，指着她的背影半天没说出话。

不过谷口鸢尾离开前倒是没有忘记把躺着侧间的谷口咲一同带走。

侧间内，推门而入的鸢尾眼见自己的小弟子已经醒转，原本冷若冰霜的脸色顿时好看不少。

谷口咲正挣扎着想要从榻上爬起来，看见鸢尾进来，她松了口气，立即道：“鸢尾老师，请让我去和家主解释，您并没有让我独自拔除咒灵，是我自作主张才受了伤，这件事与您无关。”

刚醒来的时候她脑子发懵，听了一会儿才明白家族把自己受伤这事算在老师头上了。

明明去之前老师就叮嘱过自己，打不过就求援，是她自己想着受伤了也不怕，外面有人等着，所以才咬牙拼了一把。

谷口咲咬住唇，为自己的思虑不周心中后悔。

鸢尾将人直接按回榻榻米上，她扫视了谷口咲一圈，发现小姑娘腹部的纱布没有浸血，便收回了视线。

她直白道：“你以为你在巷子里做什么，我在外面就全然不知吗？”

那么大的血腥味，她的鼻子又不是摆设。

咒术师的五官都十分敏锐，谷口咲刚一受伤，她便立即发现了，但直到最后，她也没进去捞人。

二长老刚才指责了一大堆东西，有一样他倒真没说错。

她确实是默认了谷口咲受伤的事。

谷口咲微愣，鸢尾却道：“好了，回去再说。”

谷口家是典型的京都庄园，所有房屋都是木头建成的，隔音效果极其一般，鸢尾站在这里还能听到二长老在喋喋不休地抱怨自己。

她只当没听见，招手让人将谷口咲抬回去。

小姑娘一路被车辇抬回了院子，鸢尾跟在她身后，也走了进去。

日常服侍谷口咲的侍女们早从旁处得了自家小姐受伤的消息，此刻终于等到了人，可眼见谷口咲竟是被抬回来的，有几个侍女已经哭了起来。

但哭归哭，该做的事还得做。一群人急急忙忙将自家小姐迎回房间，屋子已经打扫过，非常干净，另有侍女捧了熬好的药过来，想着先让小姐喝了。

只是令她们没想到的是，她们这里刚安置好谷口咲，一同进屋的鸢尾便道：“你们先退下吧。”

侍女们看向鸢尾的视线大多畏怯，捧药的那个小声道：“可是，鸢尾大人，咲小姐还没喝药……”

女人瞥了眼她手上的药碗，淡淡道：“放下吧，我来喂她。”

侍女们再无话说，只得齐齐行礼退去。

谷口咲全程都非常安静，直到屋内只剩下她们二人，她也没有开口，只是沉默地看着自家老师。

鸢尾端起那碗药，黑色的药汤散发着清苦的味道，侍女们似乎一直将它温在炉子上，此时药汤还浮着一股热气。

尝了尝温度，确定没什么问题，鸢尾舀了勺递到谷口咲嘴边。

小姑娘乖巧地张口，只是良药苦口，她舌尖刚抿到点苦味，整张脸就不自觉皱巴起来。

鸢尾动作不停，平静道：“现在知道怕苦了？之前在巷子里的时候怎么什么都不怕？”

她一向心狠，谷口咲没向自己求救，那她就不会出手。

可鸢尾也是真没想到，她教出来的小姑娘，才学了两个月的剑道，连空挥都还没学到位的人，居然硬生生凭一己之力拔除了三级诅咒。

事后众人进巷救援的时候，她简单勘查了下现场，然后检查谷口咲身体状况，越看越是心惊。

谷口咲用的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过于果决，也过于狠厉了。

明明是第一次对战诅咒，谷口鸢尾当时看着满身是血的女孩子，不由想起当年自己第一次出战。

她当年有这么狠吗？

大概是没有的。

和室内，谷口咲听出老师话中并没有责怪的意味，于是抿唇道：“拔除诅咒的时候，不能害怕的。”

鸢尾语气上扬：“嗯？”

谷口咲继续解释：“还没对上诅咒就害怕的话……”

她刚说了半句话，就被塞了一口苦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