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王(二十一)
解法,我一定是这世上最希望破蛊之人。” “好。”他直起身,拎起和他差不多高的“木头人”,高大的身体投下阴影:“先杀这个。” 暮樱惊怒交加:“霍千里!” 她一走动,手中的玉牌就跟着晃,“木头人”被霍千里提着,像个笨重的大木偶一样坚持转身看她。 霍千里呦呵一声:“我说这位殿下,你的红颜知己都挺别致的——你的时也哥哥和陶家那只小狗知道你还有个僵尸相好吗?” “大王不必嘲讽。”暮樱呼吸有些急促,却绵绵软软地不肯落下风:“我的红颜知己里,没有比大王你更离谱的。” 他们在共振的心跳中对视。 明明是敌对阵营的两个人,可胸腔里这颗心却怎么都不肯消停——这是种比床榻缠绵更具侵入性的共融,融得他们同时喘着粗气渐渐冷静下来。 这是一场毫无由来的相互侵犯,他们被迫进入了彼此最隐秘的地方。 “大王,你听我说,这是我母亲秦太后离国为质之前给我和弟弟所下的蛊。”她强行稳住语气:“她怕我联合外人谋夺阿庑的皇位,才用这种两心蛊来牵制我,真的。” 霍千里松开“木头人”,不容置疑地一把扣住她手腕,上前一步将她的手放在她自家的胸口上。霍千里逼近一步她就退一步,独属于蛮王的凶悍从他英俊的脸上纤毫毕现地流露,声音低沉得如同逼问:“在他身上?” 他冷笑着俯视她,无视她的挣扎:“你自己摸摸,现在是谁的心在跳?” 之后的几十年里,暮樱来来回回地琢磨,一直到她老得坐在窗边看几个皮猴子乖孙上树掏鸟,都没有琢磨出来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 密道的出口在秘密水道的岸边,月光被水面映出粼粼的波纹,后面山洞里漆黑诡异,他俩身体里有着还不知道能不能解开的神秘毒虫,更不要提地上还横着一大一小两个大荆皇帝。 就连霍大王的脸色也黑得比锅底还难看,他那手劲像是要捏碎她,然而暮樱脑筋一抽—— 她踮起脚,在他脸颊轻轻亲了一下。 霍千里:“……” “我还没纳过斯人呢,现在死可亏大了。”她离题万里地小声嘟囔:“原来亲人也没什么好玩的。” 就是这个瞬间,山洞里爆发出剧烈的火光,几乎烧亮了整座天幕,而在遥远的水道尽头,三条赤红的烟花打着刺耳的尖鸣争先恐后地在天上爆裂开来,昭示着长安城外,外敌已来。 她听见他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却不知是因为天塌地陷,还是因为她亲了他一下。 “是大王的。”她抬起精致得近乎妩媚的脸,月光和火光一冷一热在她眼中交织而过,却因为距离太近的缘故,清澈的眼里只剩下他:“大王,联军来了,你能带兵保我吗?” 他垂眸瞧了她一眼,可惜月色不明,她看不清。暧昧与憎恶还来不及被说个透彻明白,军临城下的致命袭击却已经到来。 林火蔓延,从远处看就像画布上被烧开了洞,水路上从这“洞”里杀出一支快舟,舟上的匈奴将军单膝跪地,往日里嬉笑的神色收敛得一干二净: “大王!颉伯部遭受偷袭,对方有雷火在手,兄弟们死伤惨重,颉伯生死不知!” 摩诃德语带血色: “须卜华霜已经带人去援,但他不熟地形,荆人的埋伏又隐秘,也不知能撑到几时,请大王速速归营做主!” 暮樱心头别别一跳——匈奴军营也遭袭了?! 霍千里抬腿就走:“取甲来。” “这是调虎离山!”暮樱后脑发麻,提着裙摆追他:“来攻长安的必是世家联军——大王!他们知道你我之间的事,这是要把你调走,下一步就是要杀我夺城!” 霍千里纳闷地看着她。 他单手接过摩诃德隔空扔过来的甲,看也不看套在身上,月光之下,英俊得像个煞神。 只可惜这煞神并没打算多听她废话,简单打了几个手势,船上那些刚才还惶惶不安的匈奴武士们立刻就安定了。 霍千里:“走。” “两心蛊,同生死!”她赶上两步,乌黑的发丝云朵般浮着月光:“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他纵身一跃,稳稳落在船头。年轻的蛮王盘膝坐下,脸带讥诮:“骗谁呢?” 暮樱心里咯噔一声,心想,他知道了。 霍大王之前能开口让自己给他“解蛊”,必是他身边有人听说过这种东西,那么他自然也就知道,两心蛊一阴一阳,以雌蛊为尊。 雌蛊死亡,雄蛊必死,反之却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