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只叹自己分身乏术。那日李沁喜崩溃时,她心疼得紧,失了理智,疏于分析事态,更没有多方探听情报,导致李沁喜遭遇盲点,才有朝议殿上一场风波。直到李沁喜碰得头破血流,她才顿悟自己的失责。 从前在昌梧宫中,太后常说关心则乱,葵姑如今才明了此言深意。 怀中的李沁喜忽然痛笑着咳了两声,“我从未怪过葵姑。你说得对,凡人总有能力界限,岂能永不出错?我痛,不过是因为我心里憋屈,不能随心所欲地行事,说到底都是为了我自己。” 说到底,都是因为她不够强大,心志不足以抵抗外界风浪,所以面对未知遭遇时,才会痛彻心扉。 李沁喜正自责,却听葵姑在头顶说道:“不是这样,公主会流泪,是因为在您心中,仍然有情,有义,有爱。心如死灰,变成行尸走肉,才是人一生中最可怕的,因为心若死了,人也无法活下去。” 葵姑所怨,乃是自己未能助李沁喜成事,并非怪她不该起心动念,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可能毫无知觉,毫无反抗。 “所以公主和婢子都不用太过自责,我们应当吸取这回教训,然后更为巧妙地,去为自己的心辟一片天地。” 这番话说完,李沁喜掌心紧握,泪流如注。 一入王后殿,二人便见一侍女着急忙慌地上前:“殿下总算回来了,方才太后殿里来人,说是太后请您过去说话,奴说殿下身体不适在卧床休息,但怎么阻拦也没用,她们在内殿门口敲了半天无人应,刚刚才走。” 葵姑心底烦躁,斥道:“没用的东西,愈发糊涂了,这点事都做不好!” 不是葵姑苛责,李沁喜被禁足的头一个月,太后殿每天都会派人过来念一个时辰规矩经典,李沁喜上殿要挟赫连已惹得她很不快,要让她知道李沁喜还在参与苏伊之事,恐怕又要惹上麻烦。 太后此番管教,就是要一再提醒众人,奚赫后宫究竟是谁在做主。王后殿过了一大段清闲日子,奴婢们全都昏了头,连自己吃的是谁的饭也忘得七荤八素,太后殿派人来,她们哪里敢动真格去拦。 葵姑扔下话:“等回来再好好管教你们规矩!” 李沁喜撇下这些麻烦事,径直朝内殿去换衣服,“葵姑别恼了,换身衣服,沏两盏茶来,咱们吃了再悠悠地过去。”既是称病,面红耳赤地过去可不行,等心情平复些再动身,也好装个样子。 二人在内殿坐了半个时辰才前往太后殿,一进门,李沁喜便到太后跟前去赔礼谢罪:“请母后恕罪,我今早起来精神实在不好,叫葵姑给我煎了服安神汤,喝下就睡了,没想到药效这么足,睡得沉了些,外头的动静一点都听不着,不知母后传召,姗姗来迟,还请母后不要责怪。” 太后眯着眼一笑,“年轻人多睡会不要紧,把身子养好才是正事。我叫你来不是为训话,前些日子你不是不能见客么,生辰也没好好办一场,那时为了王上的颜面,我也不好赏赐你,现在你既无事了,我便叫你过来,有好东西要给你。” 太后话音刚落,乌云紫便端着一方托盘过来,内有一条软金丝编织项圈,上面嵌了一圈各色宝石,在底下最大的那颗宝石左右,有两排宝石从大到小排列。 太后指着项圈谈笑:“这东西本来可以早些完工,可是镶在左边的一颗小石头被弄丢了,只好重新找一颗来赶工,这就耽搁了些时日,不过幸好最大的那颗一直安好,否则的话,我就是把那些粗心的工匠全都杀了,也赔不出第二颗这样的来。沁喜,这可是个来之不易的好宝贝,你千万要仔细收好。” 李沁喜瞥了眼软金项圈,皮笑肉不笑道:“母后说得极是,此物太过贵重,唯恐损坏,我只仔细珍藏着,时不时拿出来欣赏,再不舍得招摇的。”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好东西就是要碰到珍惜它的人才算不枉,沁喜,有你明白我这份心意,我很高兴。我这老妇人,心里想要的就是一份平安和乐,有你这么懂事孝顺的儿媳,我心里甚是安慰。” 李沁喜起身行礼谢恩,她转转眼神,葵姑便从乌云紫手中接过托盘。葵姑手端托盘立在一旁,无言望向李沁喜侧脸,她依然扯着嘴角,神情却并非是笑。 此时此刻,她在心底衡量,自己是这项圈上,哪一颗石头。 …… 六月十五夜,是李沁喜自禁足以来第一次与赫连见面。 时辰一到,他如约而至,李沁喜坐在窗边,看着内殿大门打开,他阴沉着脸,一步步走进来。 赫连走到圆桌边便停步坐下,他似乎没有要与她交谈的意思,直着背端坐,手背在身后,也不看她的方向。 李沁喜吹灭手边烛台,自顾自地躺下,外面月色很好,这样躺着,她正好就被窗外透进来的银辉笼罩。夏夜苍穹星光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