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和三十岁
学长自称是学生会外联部某干部,就是经常要出去拉赞助的那种,交际能力卓绝,特意在一整联电话卡里给她挑了个连号的,说是在营业厅买要加钱,本来打算自己留着用的。 其实她想说她电话并不频繁,负担得起漫游费用,因而很多次想要拒绝他的热心肠,奈何插不上半句话,只想快把该买的都买完了,图个清净。 幸好女生宿舍男生不可久留,否则她无法保证是否能再维持超过五分钟的好脸色。 她的宿舍门牌号是303,四人间,学校里只有研究生和国际部的学生能住两人间,不过幸好四张床位都是上铺,底下是桌子,空间相对独立。 靠近阳台左侧的床已经铺好了,底下歪歪斜斜的放了个浅蓝色拉杆箱,每张床位都贴了名牌,避免选择时产生纠纷,这很合理。 年依的床是阳台右侧的那张,她把领到的被褥铺上,然后记了一圈新室友的名字,发现,很难记。 作罢,名字这东西多喊一喊自然就记住了。 收拾好不多的行李,年依独自在校园里转了一圈,熟悉一下环境,路两旁到处拉着迎新的条幅,喜气洋洋,她看见许多送完孩子即将离开偷偷流泪的父母,想到自己孑然一身,陌生的土地,说不清心中的滋味。 再回宿舍,已经下午,屋里多了两个陌生的女孩子,在默默整理自己的东西,见她进来,分别做了自我介绍。 住她对面的叫丁宁,来的最早的那位,放下东西就和父母去门口小吃部吃午饭去了,连城人,另一个姑娘叫史雨晴,扬市的,白净秀气,有一双灵动的眼睛。丁宁说,任菲菲家里人来给她铺好床就走了,听说她家是本地的,可能不经常回宿舍住。 年依回忆了一下每个人床位上的名字,显然任菲菲就是那位还没出现的室友。 丁宁和史雨晴都是北方人,靠北部沿海,虽然不是来自同一个城市,关系上也感觉比其他人亲近些。丁宁整理完最后一点东西,问史雨晴:“我澡巾没带,上门口超市买,你去不?” “去,我正好想买酸奶,顺道打开水。”史雨晴放下正在叠的衣服,去拿暖壶。 其实她俩说话口音都挺重,年依要靠猜的才能听懂全部内容。 史雨晴走到门口,忽然问:“年依,你去吗?” 三个人不易建立友情,很显然她们两个已经自动成立小团体,这时介入不是明智之举,年依说:“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丁宁许是这会儿才意识到冷落了另一位室友,补救道:“那我帮你打开水吧,要不明早你没的用。”说完,很实在的去拎她的壶。 年依犹豫了一下,说:“那我也去吧,正好也买点吃的。”说完,不动声色的从丁宁手里接回自己的暖水瓶。 欠人情,别人欠她的无所谓,让她欠别人,无论大小,多少都会令她有些不自在。 任菲菲的真面目终于在第二天校会上揭开,是个性格随和开朗的女孩,拥有所有女生无不羡慕的好身材,和一头浓密的墨色长发,丁宁和史雨晴已经自动结成一派,她则自然地去挽着年依的手,丝毫看不出是第一天认识的模样。 她一牵年依的手,大吃一惊,拿起来又捏又揉,不可置信的说:“怎么软的像面条一样!你学过乐器?” 在得知她学过钢琴后,立马单方面宣布拜师学艺,一口一个师父叫得亲亲热热。 年依待人一向有距离感,头回叫人这样亲密对待,一时间无所适从,一心想着说什么也得教她点什么才对得起这声师父。 任小姐更是行动派,第二天便把自己小时候弹着玩的雅马哈电子琴搬来了,缠着年依教她小星星,三十七键,儿童玩具,演奏儿歌倒也够了。丁宁和史雨晴也燃起了学琴的热情,刚学会给一闪一闪亮晶晶加上和弦,303便因扰民遭到了左邻右舍的集体投诉。 热情熄灭,年依成了空头师父。 大学的开学时间有先有后,大体差不了几天,空间里有老同学发的军训照片,也不知算幸运还是不幸,年依所在的城市因发现禽流感感染者,集体活动统统取消,当然也包括军训,辅导员下发这个通知的时候,大家欢声一片。 年依好像是军训绝缘体,从小学到大学,与军训无缘。 也许本质上她是个十分自私的人,无心粮食和蔬菜,也不关心朋友的近况,唯一了解别人的渠道,也只是在Q、Q空间里,甚至于后来王一轩到底是录取到了哪里,或是听从家里的安排复读高三,她都不曾在意过。 军训取消后,原定军训后的入学体检被提上日程,体检的定点医院和学校隔着两个区,蔚市在地图上是个狭长的城市,两个区意味着汽车要走近两个钟头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