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和二十七岁
年大小姐进年总办公室,向来是一路畅行无阻,她象征性的敲敲门,里面传来熟悉的一声:“进。”年依能想象出他吐出这个字时的样子,诺大的办公室里,明亮的落地窗被外面的霓虹穿透,他一个人安静的微微低着头,笔直的鼻梁架着细银边框眼镜,沉浸在他初具规模的商业帝国里,仿佛和身后整面墙的文件柜融为一体。他不是只有这一种沉闷的样子,只是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就换上了一贯的沉稳中正。 进门以后,年依却发现,真实的情况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办公室里有三个人,年代广场的霓虹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没开,赵晗姝抱着一堆图册站在待客区的沙发旁边,年时川坐在洽谈椅上,手边茶具湿淋淋的,刚用过的样子,袅袅茶香未散,年依皱皱眉,他一向提倡品茶饮酒应独处,所以极少在喝茶这事上亲自伺候别人,一桌之隔的位置,还坐了一个陌生面孔,是个大波浪,丰满性感的美女一位。 “小叔叔,赵秘书。”她打招呼,然后看了眼那位不认识的美女,又很快移开视线。 “怎么突然回来了?”年时川问,然后跟旁边的美女介绍:“我侄女,年依,在实验高中寄宿。” “名校啊。”美女绽放了一个热情明艳的笑容,“你好,年依,我是秦琴。” “开运动会,可以回家。”年依先答了他的问话,她不太自在,那位女士笑得过于开朗,让人一下联想起橙汁广告上热烈的阳光,同时,也让她感觉到她才是这里的主人似的。 即便如此,她还是礼貌的和秦琴打了招呼。年时川并没有给她们继续寒暄的机会,吩咐赵晗姝:“你先领依依找个包房坐下,让林师傅给她上点爱吃的。” 林师傅是年华国际酒店餐饮部的厨师长,听说他的人生际遇很玄学,早年混得并不好,空有一腔颠大勺的抱负,却郁郁不得志,后来纹了一对开运眉,就真的开了运,应聘到了当时三江唯一的国际酒店不说,不满半年功夫就当上了厨师长。 那对眉毛有没有用年依不知道,林师傅做菜确实是很好吃的,她不懂厨艺方面的事,但做菜归根结底最重要的不就是好吃两个字? 赵晗姝将抱着的一堆东西放进洽谈桌底下的小柜子里,动作流畅自然,蹲下时还优雅的挽了一下裙边,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包括年依。随后,她便与年依一后一前的出了门去。 “你这小侄女不太好相处的样子。”秦琴微笑。 年时川看了看紧闭的柜门,“不用你和她相处。”赵晗姝放进去的是一摞结婚场地布景的效果图。 秦琴对他的态度并不介意,反而娇嗔道:“你真刻薄。” 年时川似讽刺的弯了下唇角:“反悔还来得及,秦琴。” “同样的话,送给你。”秦琴不留客气的说。他已然换了一副面孔,这才是真正的他,不是谁的叔叔,不是企业家,不是与她门户相当的结婚对象,一个皮相算得上百里挑一,内心却冷漠寡淡的男人,他的温柔从来不知道付给了谁,或许,眼前这个出色男人,三江市榜上有名的黄金单身汉,他根本没有温柔这种东西。 “你看到了,我得带孩子,场地布景改天再挑。”年时川说着,已经起身理了理西装,做逐客状。 秦琴“腾”的一下站起来,面上勉强维持着好脸色,“下次我希望,是你主动约我。” “但愿。” “但愿?” “我尽量。”年时川举手投降,希望尽快结束这无意义的交谈。 赵晗姝揽着年依出去,问她:“出什么事了吗?这么晚还跑一趟。” 年依摇摇头,“没事情,想回家了,就跑一趟,可是,回来的不是时候。”她若无其事的笑了一下。 脚步声消失在雕花地毯上,赵晗姝见她话里有情绪,没再多问。空气里弥漫着酒店特有的地毯香波的淡香。她找了间小包房安排年依坐下,又唤来服务生点餐,点名要林师傅亲自掌勺。服务生是新来的,搞不清楚自己有没有权限去找厨师长,这点小事情竟然拿了对讲机把自己的经理找来。 年依索然无味的摆摆手让她先出去,小声对赵晗姝说:“算了,吃个晚饭而已,别兴师动众的。” 赵晗姝点头,点了些适合女孩子口味她又没吃过的新菜式,服务生出去后,她从套装口袋里摸出一块曲奇白巧克力,说:“先垫一垫,今天酒局多,上菜慢。”她知道年依一向不喜欢那些资本家做派,动辄使点权利折腾别人满足自己,她也认得一些家境优渥的孩子,甚至有些名气的富二代,深知他们谦谦有礼的面孔下惯爱颐使气指,年依身上并没有那些傲慢习性,实际上,她是个表面难相处实则善良还有些胆小的小女孩。 年依接过,真是饿了,也没跟她客气,撕开包装吃了起来。她饿极了的时候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