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和二十六岁
池敏青跟她说不通,心想这大人的世界跟孩童的世界果然不同,小孩子撒娇任性便能达到大多数目的,换作大人,却只能感叹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她面露狠色,附在她耳侧,“我嫁不进年家我自己知道,我愿意做他的情人,做够了也能接受他另找别人,年依,你能吗?就算你能,他愿意吗?” 年依缓缓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像看一个疯子。“你疯了,池敏青,你疯了。”她自己却更像一个疯子,逃似的跑回自己房间,摔上了门。 年时川衣冠楚楚,出来就看见依然剑拔弩张的两个人,他看了看年依紧闭的房门,用仅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对池敏青说:“敏清,你为我做的,已经足够,你知道我就要结婚。” “我知道。”池敏青打断他,不想他说下去,她潦草的笑笑:“我也就还能帮这一点小忙,你看看年依,再看看我,我们其实一样可怜。” 年时川佩戴袖扣的手停下,看着她的眼神逐渐冰冷起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从未这样严正冷淡的跟她说过话。 可她池敏青又是何其骄傲倔强的一个人,怎会被一个态度唬住,她嘲讽道:“我当然知道,你心里不是也清楚得很?时川,你不敢面对。” “你真该去看看脑子了。”年时川惋惜的摇了摇头,留给她的是一阵狂躁的引擎声。 这对叔侄,连生气都如出一辙。他还是头一回这么不绅士的把女士丢下,更像是对她的警告。看来真的很难面对呢,池敏青优雅的用小指往耳后掖了掖鬓角,你们这些表里不一的人啊,她鄙夷,自己叫了车,然后潇洒的离开。 年依在房间戴着耳机听音乐,音量放到能承受的最大,隔绝外界一切声音,考了好成绩的喜悦早已经被冲淡,仿佛一直以来的努力突然失去了意义,她甚至开着房间的窗户,点了一根香烟,抽了一口就没了兴致,然后看着烟丝一点点燃成灰烬,像她不值一提的青春。 那是一根长白山东方神韵,从年时川的书房顺出来的,他的香烟那么多,多一根少一根,他也不会记得很清楚,何况,他最近抽烟越来越勤。 就这样待到下午,实在饿得不行,抱着家里的座机给吕翎翰打电话,吕翎翰已经有自己的手机了,彩色屏幕,翻盖的二十四和弦手机,能发短消息,还有小游戏,可洋气了。 半个钟头后,年依已经坐在涮锅店,捧着吕翎翰的手机玩贪食蛇,等着上菜了。和吕翎翰玩久了,渐渐发现他喜欢的东西都有可喜欢的理由,就比如涮锅,她现在也能吃出一些门道,觉得这种就餐方式简直包罗万象,深有哲学,热辣油汤四溅又怎样,人生何尝不需要偶尔的放纵呢。 吕翎翰却吃得诚惶诚恐,只敢在清汤那边给她涮一些瘦肉和青菜,生怕把人再吃进医院,上吐下泻的折腾一回,瘦个三五斤,她那护女狂魔一样的小叔不会轻饶他。 填饱了肚子,考了好成绩的喜悦又回来一些,迫不及待的跟吕翎翰炫耀一番,吕翎翰却说,放榜的第一时间,他就去看过了,考得不错,但也不要骄傲,高中的课程对女生很不友好。 年依不以为意,吕翎翰早就不给她补课了,在实验中学高中部,他还是神一样的存在,虽然不是常居榜首,也从没掉出去过年级组前三名,人生坦途可以预见。学习这种事情,也是需要天分的,就好比吕翎翰,不勤奋,不努力,更没有严谨的学习态度,只是随便学一学,就成了学霸。别的高中生放假争分夺秒的补课,他恨不得自习课都逃掉出来找她玩。年依曾问他为什么不和同龄的朋友玩,他故作老成的回答:“我们这个年纪,很难交到朋友了,小依依,我也就和你当朋友最开心。” 彼时,年依已经不再和他计较到底叫她依依还是小依依,对他的回答也存了几分怀疑,人怎么会长大了就交不到朋友了呢。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涮锅店走出来,各式各样的小吃已经出摊了,喜气洋洋的糖葫芦,热气腾腾的煎饼车,串串车,馄饨摊,浓厚的生活气息叫人心中格外熨帖。吕翎翰骑摩托车来的,载着年依正犯愁再去哪儿疯一会儿,得把这位小祖宗玩累了,送回去,才算圆满完成任务。 年依不愿意回家,想去网吧包夜,吕翎翰自然不敢拐带着她夜不归宿,可是更受不了她一声连着一声的喊哥哥,只能骑着摩托车带着她大街小巷的找看起来正规些的网吧,祈求她晚些时候困了能主动要求回家。 终于在商业街附近找到一家整洁又安静的,吕翎翰给了点油,轰隆隆的一跃冲到马路牙子上面去,却没看到后边饭店开过来的皮卡,皮卡车刮了摩托车的车把,吕翎翰失去平衡,惯性往斜对面开了过去,正好跌下马路边的台阶,车一颠,原本就侧坐的年依紧接着就跌落下去,她下意识抓紧手里能抓住的,却不知因此害了自己,她坐在车上时,攥着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