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听话
听声识人,不是杨烈还能是谁? 言九“刷”就跳起来了,跑到他面前摆动着那条缠着隐线的胳膊,一星萤然绿光在她身侧忽明忽暗,忽上忽下。她献宝一样,喜滋滋道:“师兄,萤火虫诶!我好久没见过了!” “就要这个?” “嗯!”她回头一把揪住刚走到她身后的唐妙兴,看起来纤细柔弱的一只手将他胸前的衣物抓皱,一使劲却出乎意料的强硬。唐妙兴毫无防备,趔了一步,在撞上她之前堪堪站稳,抬头,杨烈正蹙着眉瞧他。对上视线的一刻,二人都通晓了对方的想法,却又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 不必说,杨烈认定他是故意的。 毕竟唐妙兴比杨烈还要高出半头,身量高大健硕,黑夜中他站在言九身后与四周环伺的群山一样沉寂,却蓄满不可忽视的压力,阴影将她笼得密不透风。 唐门的大师兄再温和,也是一座岿然不动的寒山,默然矗立,山脚下的行人只是要仰望便已分外艰难,更遑论走入这座山。 可偏偏她就撼得动。 垂死昏迷也好,轻盈灵动也好,她总归是那缕贯入山谷的风。 唐妙兴无奈,他实在不好出言辩驳。毕竟杨少爷什么也没说,只是用眼神嘲他罢了。他默默在言九松手后抬起手抚平胸前留下的褶皱,心道,可是她力气真的很大。 杨烈面无表情:别装。 疑似吃菠菜长大的言九往唐妙兴身上靠了靠,兴奋道:“妙兴师兄说带我去抓萤火虫!” 唐妙兴面露疑色。 他有说过这话吗? 言九在他迟疑的瞬间便两手握住他的手腕,低声求道:“去嘛去嘛去嘛……” 唐妙兴只得应道:“是。”顿了顿,他又问,“杨少爷,你也来吗?” 这边主动给递台阶,但杨烈不下。他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妙兴,你不困吗?” “天色……尚早。”寂寂黑夜中唐妙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挤出这句话的,只是在言九又轻晃他胳膊时下意识就想要替她将杨烈的话驳回去。察觉到这点后他暗自叹了口气,“明日早练你们两个不去也罢,不必早起了,于姑那边我去解释。” “多谢你啊,师兄。”杨烈脸上毫无谢意,“但是我困了。” 他抢在唐妙兴开口前一指言九:“她也是。” 他口吻平静如水,对面两个人闻言却俱是一怔。言九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求助之情,还没来得及传递给唐妙兴,杨烈就沉声道:“还不松手。” 不用点名,言九自觉放了手。 “明天见,妙兴师兄。”她叹了口气,走到杨烈身边,犹豫再三,还是不死心地试探着说了一句,“可是我真的想要萤火虫……” “早点休息,妙兴。”杨烈无动于衷,一手扶上她的后背,带着她转身就走。她亦步亦趋,一步三回头。杨烈就放慢脚步,陪她慢吞吞地走,顺便把她的脑袋掰正。 沉默片刻,唐妙兴跟上杨烈,按住他肩头,道:“师弟,这边来一下……” 言九低头靠在杨烈胳膊上,故意揉着眼睛,断断续续道:“妙兴师兄……你别说杨少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肯定是为我好……反正师兄高兴就好……我……一点都不难过……” 杨烈在心里替她把这话翻译了一下:你快说他! 杨烈额角青筋绷着,强忍要动手抽她的冲动。 偏偏唐妙兴很吃这一套。 柔弱又坚韧,听话且懂事,他可怜的被杨大少爷欺压的小白花师妹看的他心里一紧。本来只是想好好跟杨烈说的他转而斟酌着字句谴责道:“杨少爷,这就过分了……” “嘤。”言九捂着嘴偷乐,因为低着头又轻蹙着眉的缘故,看起来可怜兮兮又不忍心,“就到这儿吧,别说了,妙兴师兄。” 杨烈双手抱在胸前,躬身平视着她装模作样的小表情,道:“别呀,怎么不说了?不好好让妙兴替你出了这口气,今天晚上还睡得着吗,言大小姐?” 言九嘴角一抽。 这话,这语气,怎么似曾相识呢? 福至心灵一般,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下午被杨烈揪着后脖领拉到大街上后说着“好好谢、慢慢谢。”的场景,有点腿软——睡不睡得着是我的本事,让不让我睡是师兄的气度。 显然,杨烈这人心窄。 言九撇开脸,心虚道:“可是妙兴师兄说你,我心疼你嘛……” 杨烈轻轻嗤了一声:“承蒙厚爱。” 他直起身,转而同唐妙兴解释道:“妙兴,不是不让她跟你去。她脚上还有伤,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