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试流年
与天冬之间的来往,他尤为兴奋,归家的心也更为迫切,导致他违规地给丁莫邨打电话。 他当然感受得到徐傅文对他一直以来的善待,他也是人,当然有过霎时的不忍和犹豫。 但他一想到徐傅文的把柄被他以外的人发现,杀人不眨眼的丁莫邨有的是办法惩罚他。 他不能抵上自己的人生和性命,他还有很多想做而没有来得及做的事情。 丁莫邨的“丁屠夫”称号,犹如一颗炸弹般勒紧他的脖颈,提着他的项上人头,牵绊他心软,警醒着他。 商陆又坐了一会儿,困意袭来,于是他跟姑娘提出离开,掏出两个月的工资给了姑娘,便趁着夜色步履蹒跚地离开了。 姑娘连连道谢,一路嘱咐他常来,直至送他出了大门。 寒风吹着,商陆清醒了几分。 他晃了晃头,努力辨认着方向。 走着走着,他突然被人从后面捂住口鼻。 商陆本来就因醉酒失了力气,惯性的奋力挣扎,力道却微乎其微,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捆绑住,浑身不能动弹。 他眼睛还没有多余的力气睁开,大脑也有些不清醒,昏昏沉沉的,后脑也感到阵阵钝痛,他只知道自己是以躺着的姿势在一个暖和的地方。 他闭着眼睛,眼珠子转了转,猜不到这寒冬腊月的是谁绑了他。他努力动了动身子,全身散了力,几下的动作也只是微微晃动罢了。 身前突然传来一女声:“醒了?” 他觉得这个声音异常熟悉,像极了徐静念的声音。 他立马睁开双眼,却被灯光刺了回去。 他眯着眼睛,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绳子捆着他,他坐不起来,只能先侧过身子,再抬头看。 宿醉的他,头脑晕乎乎的,胃里还反着恶心。 他好不容易侧过身子,大口喘气,缓了一下。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双里面加棉、外头加绒的绣花鞋,还有加棉的黑色袄裙下摆。 他仰起头往上看,便赫然看到一张极像徐静念的脸。 他愣了一下,惊讶地将嘴巴张开,眼神里尽是疑惑。 “商陆……”徐静念停顿了下,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语气却极其淡然,“哦……不。我应该唤你——李肃。” 商陆眼眶瞪大,瞳孔放大,嘴巴从一开始就没合上过。 早从黎清瑜和徐傅文怀疑商陆时,天冬就去了商陆的家乡,以上山采药的幌子去调查了他,一路寻迹,终于得知他遇到丁莫邨一事。 从那之后,徐傅文按兵不动,一直静待时机。 直到今天,黎清瑜让熹微将调查的结果告诉了徐静念,帮助她更快地找到商陆的突破口,问出她想知道的事情。 商陆这下彻底清醒过来,挤出笑脸,却止不住舌头发抖,磕磕巴巴地说道:“大小姐,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说完,就抬了抬肩膀,看了看绑着的麻绳。 商陆殷勤地笑着,极力地辩解道:“我不是什么……李肃。” 当初丁莫邨考虑到他说着很浓重的家乡方言,旁人一听就知道他的家乡。商陆出来两年都没改变,更何况时不待人的几日。 丁莫邨抓他、关他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当时商陆以“李肃”的名字在他们相遇的地方,因为医治了不少人而小有名气。 若是报了真名,有心人一打听,便很快得知他和丁莫邨之间的事情。 商陆所在的家乡,在偏远的山坳里。常人根本无法翻山越岭找到他的家,于是丁莫邨便让商陆半真半假地介绍自己。 真实的家乡,虚假的名字。 可偏偏在东北山上待了好几年的天冬,已经有了爬山的本事。商陆家乡的山对他来说,并非难事。 徐静念抿着嘴,鼻间微不可闻地呼出冷笑,嘴角浅浅往上扬了一下。 她那双清明的眼睛凝视着商陆,不咸不淡地说道:“商陆,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 商陆不是一个迟钝的人,当即明白徐静念的笃定。 他不由得抿住呼吸,心里七上八下的。 徐静念观察着他的神态,不疾不徐地开口:“你应当……不是在我父亲离开的当天,将事情禀告给上面的吧?” 商陆躲避着她的视线,没有回答。 徐静念并不着急,依旧沉稳地抛出问题:“那你知道……为何你早早地把事情禀告给他,他却拖了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