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是把刀
br> 那天,徐伊念缠着徐静念要一起睡。夜里,两姐妹一起躺在徐静念的床上聊天。 徐伊念小声问道:“阿姊,你觉得女子的贞洁重要吗?” 徐静念有些愕然:“你怎么问这个问题?” “我就是问问。” “重要啊,当然重要!” “那阿姊也觉得,女子第一次交付的那个人,应当就是最重要的人?” 徐静念忍不住纠正她:“辛夷,你是不是说反了?因为那个人是最重要的人,所以女子的第一次应当留给他。” “那,如果是命运呢?” 徐静念有些摸不着头脑:“命运?” “命运说,你遇见了他,在机缘中,就应当交付给他。” 徐静念满脸疑惑地说:“你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是对的。但为什么,我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可徐伊念没有回答她,而是说:“阿姊,我相信命运。” 徐静念抛却之前的疑惑,顺着说:“嗯,我也相信。” 再后来,徐伊念在和郁岑约定好离开北平的那天晚上,两姐妹又同屋睡觉。 徐伊念有些故弄玄虚地说:“阿姊,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并且不太能回来,你要照顾好自己。” 徐静念歪了脑袋,边思考边问:“很远很远的地方?还不太能回来?你要去哪里?” “我是说如果!” 徐伊念的小脑瓜子里永远都是天马行空的,当时徐静念并没有在意。 她回徐伊念:“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照顾不好自己呢?你这小脑瓜又遇见什么稀奇的事情,想这些?” 徐伊念爽朗地笑道:“哎呀,我就是看我们老师跑遍天南海北,寻找绘画素材和灵感,羡慕嘛!” 徐静念忧思地说:“外头那么乱。” 徐伊念自信满满地回她:“总有一天会平息的!” “父亲母亲肯定舍不得你的。” “那阿姊会舍不得我吗?” “那肯定的!” 徐伊念笑弯了眉眼,撒娇地拥抱徐静念。 由此,徐静念又想起她在舅舅走后的当天晚上,徐伊念来到自己屋里表示想跟她说会儿话。于是,两姐妹坐在屋里说了,徐静念现在想起深感醍醐灌顶的话。 徐伊念眼神无光,喃喃问着:“阿姊,你知道,中枪后,人会很疼吗?” 徐静念也失神地低语:“应该很疼吧。” 好一会儿,徐伊念认真地注视着她:“那如果一击毙命,还会很疼吗?” 徐静念摇头:“我不知道。” 徐伊念转而问道:“阿姊,你相信光明吗?” 当时的徐静念无法回答她,便沉默着。 徐伊念语气里满是执念:“阿姊,你说,一个人相信一件事,但被现实摧毁了。那这件事,还有相信的必要吗?或者说,还有坚持这件事的必要吗?” 本就迟钝的徐静念,那时又处在半游离的状态,对此完全反应不过来。 她不明就里地问道:“辛夷,你怎么了?” 徐伊念无力地说道:“阿姊,我有点累了。” 徐静念以为她是困了:“那回去睡吧。” 徐伊念惴惴不安地问她:“阿姊,我能不能留下来。我想跟你一起睡……” 悲痛中的徐静念已快支撑不住,遂拒绝了她:“回去睡吧。” 徐伊念却没有向往常那样,缠着她不罢休。 她冲着徐静念笑了:“好。晚安,阿姊。” 徐静念想到这里,这才发现,那个总在所有人面前像个夏日小太阳一样的妹妹,并不一定是快乐的。 那个总给自己出谋划策的妹妹,分明向自己求助过。那个她总以为没心没肺的妹妹,也有很多自己的困扰。 徐伊念并没有完全对她隐瞒,分明好几次晦暗地向她提起。 只是,徐静念没有听懂,那藏在微笑里、马虎眼里,一声又一声的呼救。 她无法想象,在徐伊念一次又一次向自己提问后,面对自己的阿姊一次又一次地无能为力,完全帮不上一点忙,是多么地失落,甚至是绝望。 徐静念回想于此,发现哪怕是现在,她也一样的束手无策。 她压着声响,低声痛哭:“辛夷,是阿姊太无用了。是阿姊太无用了!对不起,辛夷,是阿姊太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