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花

【2005年11月 】

阿尔卑斯山脉地高山山顶长年积雪不化，这里人迹罕至，除了漫天的飞雪和一望无际的白色一无所有，俨然一个生命禁区。

今天却少见地热闹起来。

今天是个晴天。

几架直升机绕着山盘旋，而在那冰雪堆砌的山体上，崎岖坎坷的山路上，磕磕绊绊走着一个人影。

昆吾昭伸脚仔细地探着前方的路是否稳当，手上却紧紧抓着一束玫瑰——苏格兰绿玫瑰，她来的路上随手买的。

好不容易、在一众保镖医生心惊胆颤中站在雪山顶，昆吾昭突然开始解登山服的扣子，她一件一件脱，最后露出穿在里面的红色长裙。

山顶的风吹过她的裙摆和发丝，手中捧的玫瑰因为冰冻起了一层霜。

而在架在空中的摄像机拍完照后她的眉眼间也开始凝结冰霜。

那天她回去之后在床上躺了快一个月。

褚师样看到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听说日本有个神子，你去玩玩他吧好吗？”

……

山间家的黄油土豆开了有三四十年了，经历泡沫经济和各种危机都屹立不倒，而山间从父亲那里继承这家店铺也有七八年。

这些年间他见过各色的客人，西装革履的领导、满脸疲态的白领、衣衫褴褛的乞丐，每一个他都以同样温和的笑容接待，又站在柜台前目送他们离开，有些人会再来第二次三次，有些人却再无踪迹。

但他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客人。

少女应当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很难通过她的五官判断她是什么血统的人——一个放在哪个国家都会让人惊讶“咦，我们这个国家居然能有人长成这样吗？”的长相。

「超级有钱的吧。」他想。

漂亮柔顺的一头黑发，看起来每根发丝都被佣人抹上昂贵的护发素、体态也非常端正、尽管眉宇间有些疲惫也无法掩盖的好皮肤。

还有像影子一样站在身后看上去安全感爆棚的保镖。

「一看就是被金钱浸润的大小姐呢。」山间从烤箱中取出散发着香气的土豆，一只手熟练地挑开锡纸划开土豆，把黄油塞进去。

昆吾昭收到新一条信息，看完后抬头，刚好老板正在把做好的黄油土豆装进纸袋，两人目光相对，不知为何老板后仰了一下，挤出两层下巴。

昆吾昭：？

她试探着开口：“您还好吗？”

“啊没事没事。”正在走神的山间冷不防对上一张过于漂亮的脸，被吓了一下。

“是这样，”昆吾昭手指落在干净的柜台上，指尖轻轻敲了一下发出细微的脆响，“我还要三份黄油土豆，这些炸串如果还有材料的话就一样十串吧——您这里提供酒水吗？”

“三份吗？好的好的，”山间思考了一瞬，将手里刚做好的黄油土豆放进了保温箱，一边给削好的土豆裹锡纸一边问，“您需要什么酒水？这里有酒和一些饮料。”

昆吾昭低头念消息内容：“两瓶清酒两瓶可乐一瓶啤酒。”

“好嘞！”

……

“慢走哦！”山间目送这位买了一大堆东西的客人离开，一看闹钟发现是时候关门休息了，躺在床上他回想起那位漂亮的女孩子，却怎么也想不起她的长相，“——咦，她长什么样来着？”

……

昆吾昭出门坐上了候在门外的轿车。

伏黑甚尔将手里的袋子放在她身边，准备回去休息，突然被叫住了。

昆吾昭递了一份黄油土豆到他面前，“五条悟说他家很好吃，而且总是人很多没空排队，你尝尝看。”

伏黑甚尔愣了一下，随即接过印着可爱笑脸的袋子，“跟您出门还有小费啊？”他开玩笑道，伸手关上了车门。

车窗缓缓打开，昆吾昭抬头看着这位身量很高身材很好的保镖，觉得他确实是很招女人的喜欢，特别是有点钱的女人。

“伏黑甚尔，”她说，夜色一片浓黑，月色也有些凉，“我说除了我出门的时候需要跟着我你都是自由的。”

“嗯？”伏黑甚尔笑着垂头，做仔细倾听状，“您说。”

“所以你可以去看看你的儿子，”昆吾昭表情很平静，“一个孩子的成长至少要有一个大人的引领吧？”

她说完就转过头示意司机可以启动了，“再见。”

“……再见。”伏黑甚尔站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

街上空空荡荡，他一个人不紧不慢走着，背影却莫名有些落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