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璃月西侧的天衡山位置得天独厚，站在山顶可以遍览整个港口的风景，但重峦叠嶂壁立千仞，以致于鲜有人迹。

璃月的居民在七星的带领下恢复了正常生活，不少人家自发制作了祈福的霄灯，感念七星和仙人的守护，虽不如海灯节时热闹繁华，却在漫无边际的夜晚燃起了一点星火。

望舒客栈有不少凡人往来不可靠近，魈只能暂且压下叫嚣的魔神残念，迷迷糊糊的来到了峰顶养伤。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喜欢这里，和璃月港的温暖相比，不管哪里都很寂寞。

归终机果然不同凡响，仅仅是与弩箭擦身而过也在后背留下了可怖的伤口，所幸在和愚人众交手时已经满身血污，才没让旁人看出端倪。

业障不合时宜的出现，顺着鲜血更深一层的侵入他的体内，傩面早已破碎，魈渐渐无力抵抗，痛苦的悲鸣一声，在失控的边缘如履薄冰。

【受伤了……没事的，吃了……就会好的，没事的，别怕……】

恍惚间一团微微发亮的东西包裹住他，嘴唇触碰到一个黏黏的，软软的东西，他下意识紧闭双唇，偏过头不肯配合。一只手温柔又坚定的掐住他的下颚，撬开他的唇舌，将香甜的汁水喂给了他。

魈还来不及好好感受嘴里美妙的味道，半罐苦的发臭的药粉就趁他不注意一起倒进了嘴里，正想扭头吐出就被人死死捂住了口鼻，不得已强咽了下去。

不知是药到病除还是憋久了气无法呼吸，魈终于睁开了眼睛，看见荧正骑在他身上靠身体的重量费力地压住他，魈不安抽动的双腿在她两膝之间，难免无意撞伤了她。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荧累得满头大汗，拿着钟离给的连理镇心散和打包的杏仁豆腐把整个璃月都跑遍了，最后才在这荒无人烟的天衡山顶找到了他，看他一直昏迷不醒还有入魔的征兆，差点急到崩溃。

“你怎么不说话？”

魈的眼神下移落在她的手上，荧这才发现他已经喘不上气满脸通红，连滚带爬地从他身上翻了下来。

魈略显狼狈的坐起身子，细看之下她的另一只手指尖沾着亮晶晶的糖液，似乎和嘴里转瞬即逝的甜味是同一种东西。

“不敬仙师。”

他慌乱的转过了头，触电般的感觉顺着喉咙蔓延至全身，嘴里的药也没那么难以下咽了。

见荧还傻乎乎的坐在一旁，他忍不住指了指不远处的水源，“去洗干净。”

荧举起手无所谓的伸舌舔了舔，像一只在阳光下理毛的猫，“你刚刚一直乱动，盒子里的杏仁豆腐滴出来了一些，没关系的。”

魈倒吸一口气，从那片粉嫩上移开目光，业障的影响真是越来越难抑制了。

“我受钟离先生所托，即日起寸步不离的跟着你，监督你按时吃药。”

原来是帝君让她来的。魈的脸色阴沉了几分，冷淡的说道，“业障对人体有害，你走吧，我自会记得。”

“刚才还好好的生什么气啊，” 荧看着他瞬间晴转阴的脸莫名其妙，“我知道了，你是嫌药太苦了不愿意吃吧，我早就料到了，我在路上偷偷尝了一点，那味道确实人憎鬼厌的·。”

荧笑着把剩下的杏仁豆腐捧到他面前，“当当，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准备一份，和甜点一起吃药就不会那么苦啦。”

他定定的看着那盘杏仁豆腐，软糯如玉，莹白似雪，真真让人留恋。

人情百态，无聊又无趣。疏远尘世千百年，哪怕是最艳丽的霄灯也留不住他片刻目光。他本该擅长拒绝，却从未感到如此犹豫，如此不舍。

荧仍然固执的伸着手，仿佛没有察觉出他的退意。两人僵持不下，谁都不愿意松口放弃。

“不必劳烦，我不爱甜食。”

他最终还是退缩了，不敢去看她如水镜一般澄澈的眼睛，生怕瞧见自己怯懦的倒影。

“我诸事缠身，先走一步。……若有需要，便唤我的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