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只是羡慕他而已。” 崇应彪干巴巴地:“能被你羡慕的,想必不是常人。” “我羡慕他有个好师父,事事有人撑腰,羡慕他法力强大,轻易便能掌握我用上百年也不一定能参透的法术。除了羡慕以外,还有一点点感激,毕竟他救了我的命,要是没有他,我就真的死定了,但是喜欢……”阿喜缓慢却确信地摇了摇头:“我应当不喜欢他。” “因为受伤,我一直以原形示人,妖气微弱,所以在他看来,我只是一只凑巧开了灵智的雉鸡而已,养在身边又不麻烦。所以他练功,我就偷偷学,给我仙草仙果,我也照吃不误,那时候,我恢复得可快了。” 崇应彪听得入神,不禁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啊,”眷怀转瞬逝,阿喜的笑容淡去三分,像是讽刺,又像敲打:“他要杀我。” 殷寿继位仓促,典礼却空前盛大。王家侍卫们白日里在城外捕捉和挑选祭祀所用的六畜、五牲、三牺,夜间还要排仪仗、练阵型。 崇应彪身为侍卫第一人,肩挑重任,又需立身行事,因此忙得不可开交,可偏偏他深夜躺在榻上时,没有半分困意。 明天就是祭天大典了,天谴也即将开始。 “阿喜。” “做什么?”朱红色的脑袋从榻里懒洋洋地抬起,然后又躺了下去。 崇应彪枕着自己的手,问道:“你信天意吗?” “天?你是说那些鬼神么?”阿喜摇了摇头:“他们其实很少对我们这些妖有所表示,毕竟,我们又不是他们的后人,更不会去供奉他们。” “人有求于上苍,所以献祭问卜,而当所求不再需要上天达成......”就会变成殷寿那个样子。崇应彪不禁思索,自己的重生,到底是因为天意,还是自己的所求? 阿喜嘴上并没有遮拦,如实道:“那些家伙,很霸道的,收了他的好处就得服他的管,你们殷商已经得益百年,想要背弃,怕是不容易。” 的确不易。殷寿死在了姬发手中,何尝不是一种天命所弃的报复?但崇应彪想要做的事,只会比这疯狂更多。 “那我也可以不信天意了。”崇应彪如豺狼般露出利齿: “从没被眷顾过,也就不欠他们什么。” 于是哪怕祭天当日,广宇之下昏天暗地,云压雷倾,崇应彪也不曾动摇分毫。 包括殷寿在内的人们皆惶惶然仰望天幕,大司命比干一路从祭台跌跌撞撞而来,口中悲呼:“天弃我大商!” 比干手捧龟甲,细数殷商王族以子弑父,以臣弑君,崇应彪冷眼旁观,恨不得冲过去揭穿:大司命,你所说的那个罪魁祸首,就站在你的面前啊,你一刀捅死他,就什么都好了。 接着,比干又讲起昔日成汤先祖自焚献祭的方法,殷郊的身体越绷越紧,双手也不由得攒握,极力地压抑着悲怒。 “王叔莫非想让我效仿成汤先祖?” “叔祖是何居心!” 殷寿蓦地高了嗓音,殷郊却比他还要高声。 殷郊执拗上前,就连姜王后拦不住,崇应彪只见殷郊愤然指责着比干的言行谋逆,与之激烈地争吵起来,然后转身便跪,张口:“请父王……” “请大王三思!”崇应彪立刻打断了殷郊的话声,抢白道: “殷商先祖献祭距今已有数百年,怎么就笃定这旧时之法能解眼下危急了?” 比干一顿,续言道:“祖宗之法,必会灵验……” 崇应彪不屑一顾,伪作忠心为殷寿考虑的模样,拱火道:“臣斗胆一问,倘若天谴不因大王的自焚而消弭,又当如何?难不成继续让太子自焚?可若太子献祭也无用呢?王屋愚公只是搬山,成汤子孙却在投火,最后死的干干净净,这恐怕才是真正的天谴吧!” 一旁的姬发本来心急火燎,见殷郊上前,更是焦急不已,所幸崇应彪适时打断,替殷郊扛下猜忌。只是崇应彪的话太过莽直,恐有大不敬之嫌,姬发只好佯作恼怒,也出声搅局:“放肆!崇应彪,在大王面前,你不准胡言乱语!” 崇应彪见好就收,匍匐下来,快要将头顶的玉饰撞碎在阶前:“没有成汤子孙的大商,还是大商吗?天下能人异士何其多,难道就不能有别的方法吗?大王三思!请大王三思!” 殷郊此时才彻底冷静下来,他倒吸一口凉气,开始庆幸,还好自己没有说出代替自焚这样的话,还是崇应彪考虑得周到:“请父王三思!” “住嘴!”殷寿虎睛扫向地上的殷郊与崇应彪,拂袖道:“这里岂有你们说话的份?退下!” 看似恼怒,殷寿却没有下令重责。崇应彪开口突兀,却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