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衣
招兵买马一事,几乎是由周瑜全权处理。得闲时,孙权也去跟着学,不过两日,也能上手分担这些事宜了。 孙采薇则静坐在屋中,桌上摆满了账本,她一目目地对着,直到烛火将要燃到底,她才揉了揉酸涩的双眼,叹道:“果然,人一旦多了起来,就得变卖田地家产来换取粮食兵器……” 孙采薇心知这是周瑜必定会做的事,且唯有这样,他们之后才能安然无忧地定江东。 不过现在她虽已下定决心要助孙权,心中却还是有隐忧之事得不到解答。 无数个死去的步练师,常常徘徊于她的心头,令她时常感到不安。 周道死了,周异死了,孙坚也死了,下一个又会是谁? 孙采薇一时沉默,许多事都是无法按照自己的心意发生的,况且,这些都已经是既定的事。但当时她所见的那么多个“步练师”,却都一一将其更改,最后自己却落得个惨烈的结局。 这么想着,心便隐隐作痛了起来。 孙权进来时,看见孙采薇坐在案前发呆,他不由放缓了脚步,先添了烛,屋中这才渐渐亮起来。孙采薇似有所感,抬头望去。 孙权也恰好转头看过来,两人四目相对之时,有一瞬间,孙权似乎感受到了孙采薇的心意,就好像他和她同时想到了一件相同的事。 “不是在演武场吗?怎么回来了?”孙采薇尽量忽视心底那丝奇异的感觉,她收回目光,问道。 自周瑜放出消息后,舒城周边的小城逐渐有了动静,许多精壮的男子皆往舒城涌来,只为了周瑜开出的月饷以供给家用。 周瑜虽是世家公子,但在处理这些事上却是毫不含糊,处事极其有度,孙权顶多是跟着学一学打打下手。一遇到军中闹事,还是得周瑜出手,雷厉风行的,很快便治得人服服帖帖不敢再闹。 一段时日后,人便多了起来,五六百号人,城中自然无法演练,周瑜又开了一笔钱在郊外建了演武场,孙权也就常常往返于其间。 孙采薇便留在府中处理这些账本。 今日天还早着,没想到孙权却早早回来了,孙采薇有些意外。 孙权笑着,将手中的东西置于桌案上,道:“新衣制好了,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带给练师。” “新衣?”孙采薇一愣,看着桌上的木盒,不知该作何反应。 “上一次我跟着兄长去了桃溪山,那身衣裳没有亲手送给练师,一直让我很遗憾。如今,可算能弥补当时的遗憾了。”孙权道。 孙采薇盯着自己身上那起了线球的衣袖,不由失笑,“你这赠人衣裳的习惯,没想到我也有受到这样对待的一日。” 孙权有些疑惑:“练师为何这样说?” 孙采薇但笑不语。“我很喜欢。上一次那一身,也一样。” 听见孙采薇的直言,孙权心中不免欢喜,但面色却还是保持着冷静,他轻声道:“……喜欢就好。” 喜欢,自然是喜欢至极。 这时,侍女忽然进来禀事,说是军中来了个三十来岁的壮汉,吵嚷着要和周公子比琴,否则就要砸了演武场。 孙采薇听得无言了半晌,什么壮汉竟然还喜欢做这种文雅之事?总觉得这两者放在一起,抽象得矛盾非常。 “今日是我督军。”孙权沉吟道,“我先去看看。” 孙权立刻转身出门,侍女朝孙采薇作了作礼,连忙跟着孙权而去。 要和周瑜比琴?孙采薇摇头失笑,那这人是真不知天高地厚了,只怕连孙权曾经吹过的胡笳琴也比不过。 匆匆换上衣裳,孙采薇也紧赶慢赶地往演武场而去,凑个热闹,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果不其然,演武场此刻正热闹,几百人站在台下,神色不一地看着台上的壮汉。有嘲笑,有不解,也有纯看乐子的人。 看台上那男子就这么直矗矗地站着,其实细看下来,他只是生得比一般人魁梧,面上风吹日晒也就显得粗糙黝黑一些,加之大概是赶路了许久,脸上的胡茬没来得及打理,看着也就显老得多,但实则应当才二十来岁。 孙采薇抓了一人问清了情况,原来在孙权走后,军中这些人没了人监督,又是顶着太阳,各个疲软不已不愿再动。 趁着孙权还未回来,当中不明军法的人便提议上台去表演个才艺,供大伙乐呵乐呵。刚开始时气氛还好,各个十八般武艺在台上舞刀弄枪,又或是两两对打,点到为止,甚至还有的在看台上对着近来遇见的那些水灵的侍女作评,说得底下的人面红耳赤,心痒难耐。 直到此刻看台上的男子上去之后,才出了点状况。 那男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