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了
……若是陆康气势汹汹找来指着她大骂拐卖孩童,她就算是有几张嘴也说不清了。 “今日天色已晚,你去了睡哪里?你先回家,过几日我去找你成不?”孙采薇柔声道。 陆绩心思活络,懂得也多,自然明白过来孙采薇的担忧,于是他道:“姐姐不会骗我吧?” “步练师可从不会说假话。”孙采薇笑道。 虽是笑着,但孙采薇心里却打着算盘,虽说步练师不说假话不骗人,但又关她孙采薇什么事?她孙采薇骗人的次数可多了去了。 不过陆绩自然不知道此步练师非彼步练师,饶是他再聪明,也不可能会想到说这话的人,是来自后世之人,并非步练师。 “好。”陆绩这才乖巧点头。 送走了一尊大佛,孙采薇这才得闲去看身边的这个孩子,大概五六岁的模样,不过他说不了话,孙采薇也不好开口问他名字,免得令他难过起自己说不了话这件事。 带着他一路往城南走的过程中,孙采薇一时不免感慨,其实这样的生活,平淡而闲适,真的很好。 只是,终将会有面对一切的一天吧。 只望那时,她不会割舍不下。 光是在舒城,就已遇见孙权、孙策、周瑜、陆绩、陆议、孙尚香、陆康,完全不敢想象日后会是什么光景。 日后…… 孙采薇蓦地停住脚步,往天际看去,斜阳依旧是斜阳,但她却只觉头开始摇晃,眼前一切皆生了重影。她不由伸手捂住胸口,感受到心脏的猛烈跳动,眼皮也莫名开始沉重起来。 斜阳洒照的泥地小径上,缓缓倒下一道绿色的身影。 又做梦了。 孙采薇看着出现在眼前紧闭的大门,两扇门雕工精致,想来是谁的府院,可这样的地方,为何门缝里却传来丝丝缕缕绝望的气息,令她的心也不由得揪紧悲伤。 一道琴音忽然自当中传出,只是那琴音断断续续,喑哑无比,似乎是许久未曾被人弹过了。加之此刻的弹琴人似乎并不懂琴,拨出的音也无法连成一曲。 但孙采薇听了,只觉琴音中似有诉不尽的哀伤,让人听了不由地想要落泪。 孙采薇便控制不住地伸出手去推它。 只是她还未触及这道门,厚重的门扉就已缓缓敞开。 一室安静,尘灰起落,像是在瞬间穿越了时间。心脏扑通跳动起伏,清晰可闻。 屋中只燃了一盏灯,显得四周昏暗不已。但不知为何,孙采薇却能清晰地看见周围的一切。 她的目光扫过一切,最终定格在了屋中唯一的一张几案上。几案上陈设简单,只置了一柄剑、一把琴,还有……一支发簪。 孙采薇微睁大了眼,完全愣住。 目光僵硬着缓缓上移,孙采薇看见了一袖黑袍,那深衣之中的手修长,却过分的苍白。他正坐在几案前,伸出带着薄茧的手,仔细擦拭着这些器物身上的灰尘。时不时的,他会去敲一敲这柄剑,听着剑声便能知道这把剑还锋不锋利。他又去弹一弹琴,两指生涩地拨弄琴弦,便是孙采薇听见的那不成曲却哀伤的琴音。 最后,他拿起了那支发簪。 发簪的做工不够好,大多地方已经上了锈,像是古老的物件,他却小心翼翼反复地看着,如此的视若珍宝。 孙采薇不敢出声打扰,只能屏住呼吸站在一旁看着。看着座上的人呆呆地因为这些器物而陷入前半生的回忆,却又短暂而艰难地逼迫自己抽离出那些回忆,最后只能望着眼前这些将被时间腐朽的故人之物,满面痛苦。 又只剩你一人了吗? 孙采薇看着他,想笑,又想说话,然而眼泪却先落了下来。 那支发簪分明是她的,她甚至能看见上面的刻痕。 而那把剑,是上一次的梦中,步练师递给孙权的剑,亦是孙策的剑。 那么这把琴……大概便是周瑜的吧,琴尾处还系着一块碎掉的琉璃石,琉璃依旧不知疲惫地折射着外界的光。只是孙采薇不用想也知道,故人是早已没了。 孙采薇苦笑着,这是场梦,孙权大概是看不见她的,可她却能看见孙权的痛苦,实打实的,好似亲历一般。 这一次,她没有看见‘步练师’,她也毫不意外,因为步练师应当也是死了罢,不然怎会不出现?她是病死?老死?还是意外死? 难道……这便是她所想的,日后的光景?孙采薇在心中反问自己,这跟历史也没什么差别嘛,但她怎么就……心里会有些疼? “孙……仲谋。”孙采薇试着喊他,虽然已经知道孙权不可能会听见,但得不到回应的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