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父(二)
,照料她也不困难,逃离这里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可陆璨却不这么想,她攥紧陆锋的手,梨花带雨的娇颜吐露的却是,“爹爹可有调兵的符节?侯府卫队如何号令?” 实在冷血非常。 韩谦失去理智地推开她,喝道:“将军死在顷刻,身为儿女竟只想争权夺利,将军没了,你调兵有什么用!” 他无法忍受敬仰爱戴的武威侯临死前却要被至亲轻慢,而陆璨恍若未觉,急切地拉着陆锋的手,“爹爹,我可以!告诉我。” 陆锋的本心是不希望她去冒险,甚至隐姓埋名平安一生就很满足,但她严重的坚定,那份不屈的意志,太像了,太像年轻时的自己。 分明有一腔谋略却只能当个小小火头军,随着让北狄打得落花流水的将领一次又一次后退。 那时的他也是这样不甘又轻蔑地坚定遥望将军营帐,豪情万丈想着,彼可取而代之! 他的女儿,本该无忧无虑的女儿……没有哪个父母会希望孩子去走那条艰险万分的道路,可终究,自己无法再保护她了,那个蹒跚学步的女娃娃可以自己走下去了。 “项圈,玉佩。” 拼尽全力,陆锋只吐出这两个词,对陆璨来说已尽够了,她和哥哥两人各有一个从小戴到大的项圈,上坠荆山玉。陆琛是蟠螭纹,陆璨是栖鸾纹,可见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 他似乎还有许多话想告诉陆璨,最终却只是紧紧攥着她的手,逐渐沉寂。 “将军……”韩谦悲痛异常,打定主意要好生收敛陆锋的尸身不叫他落入敌手受辱,忽一眼瞥见将军那不孝女儿竟撇下生父转身离去,霎时怒从心起。 亏得将军死前还为她殷殷打算,要他去照顾此等狼心狗肺之辈,休想! 他赌气并不跟随,反而护着陆锋的尸身进了路旁的林子,找个隐蔽之处暂且安葬,总不能叫人曝尸荒野。 陆璨没有理会韩谦的动作,时间不多了,她早就明白哭是没用的,除了亲人再没谁会在乎她的眼泪。 她也不像哥哥那样智多近妖,只有拿命一步步去搏一条生路。会有办法的,她会有办法救下大家,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 陆璨骑走了韩谦的马,自此处疾驰回城已是午时过了四刻,城门关卡不曾戒严,她慢腾腾地牵着马,大街上不时有五城兵马司的人穿行而过,甚至能听到百姓大声聊天。 “造孽哟!多好的肥料啊。” “一大早折腾到现在,真不知是哪个挨千刀干的。” “可不,那些达官贵人香饽饽如今都成臭饽饽了!” “动静也忒大了些,咋就跟茅坑过不去呢?” “难不成还有宝贝藏在里头?” 哄笑一阵,已然成了一桩奇闻。郑添祥把这件事执行得不错,就是不知道他有没被人抓住马脚,按照前几次的进度看,窦人杰已经在五城兵马司衙门等着收拢人手了,可眼下却分散各处迟迟未归。 因着被捣乱的都是平王暗地里的部下,如此显而易见的针对,会叫他们有所忌讳吗? 陆璨赌的就是这点,聪明人总是思虑周全的,但凡计划有可能出现纰漏,他们都得再三思量,而这恰恰为她争取了时间。 大陈按律亲王可置府兵八百,郡王六百,及至列侯三百始降,不过多为挂职虚衔,身处都城练他个三五百的精兵杵着也不像那么回事。 武威侯常年不在京中,瑞宸长公主又位同亲王,便两处并做一处叫他们轮流当值。实际上侯府只有五十来个亲卫守着,看似闲散,却都是真正得用之人。 陆锋素来谨慎,并不叫他们招摇,虽自觉恭顺,但也时时警惕史书上的例子,怕突发的意外招致灭家之祸。将符节镌刻在儿女随身之物上是夫妇共同的决定,长公主再是骄傲,对于保命的东西也不敢怠慢。 陆璨只庆幸自己始终戴着项圈不曾摘下,大喇喇地叩开武威侯府的正门。 打草惊蛇已不在考虑范围内了,而今她要做的是一次史无前例的尝试,对平王如是,对颜泽如是,对叛军亦如是。 “你找谁?”开门的老叔顺生不见趾高气昂之色,打量着面前有些灰头土脸的小子和气地询问,随后瞧见他衣领中露出的半片玉佩,不由一震。 “快,快进来。”顺生忙招呼她,打起精神朝门外观望,并无异样,这才小心掩上门,“郡主如何这副模样?”他已有许多不好的猜测。 除非情势万分危急,否则如何要到动用玉符保命的地步? 陆璨一面往里走,一面道:“来不及解释了,顺生叔,我爹爹被奸人所害,这几位英雄可还愿意让我调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