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意
木之间,观察了一圈没瞧见什么异常,悄无声息混入其中,寻了个僻静的角落,凑在几个低阶武将中。 她还穿着那身郎将官服,恰好这几个是窦人杰手下,还记得她,是以虽不相熟,倒也没发觉异样。 只不过这么些人陆璨着实有些眼花缭乱,勉强能通过补子认出几个官职,颜泽不在就算了,竟不曾见到羽林卫中其余人。 瞧窦人杰满面红光的样子,的确是犒赏功臣的宴席,不该漏过羽林卫吧。 陆璨也装模作样拿起酒杯在嘴边,目光却留意着东侧,对着殿门口的一扇屏风,透过屏风可以窥伺到内堂,但因隔得远,根本看不到里面具体情形。 依照宫殿布局,她大概能猜到平王正在其中,上位者总要显示自己的尊贵,于是陆璨耐心等待,她不相信平王不会露面。 “哈哈,恭喜平王殿下,贺喜殿下!” 随着一阵哄笑,这群大老粗簇拥着平王走出来,他一袭玄衣金甲,气势迫人,志得意满地轻抚美髯回应部下。 “现在该称呼陛下了!”总有会看眼色的人及时奉承。 将领们纷纷投来敬畏崇拜的目光,齐声恭贺。平王亦含笑走到众臣面前,举起右手压了压,朗声道:“各位爱卿今晚助孤铲除奸党,朕铭记在心。” 好个颠倒黑白的逆贼,成王败寇正是如此,不管他有多站不住脚,只要他赢了,史书也会由他摆弄。无辜受累不算,还要被污身后名,陆璨唯有做出恭敬的样子脑袋低垂,才能掩盖眼中的怒火。 众将领连忙谦让两句,又说了些吉祥的奉承话,最后有人提议,“既然陛下拨乱反正,不如今晚不醉无归?” 军中之人皆好酒,这种时候,怎会缺乏酒水扫他们兴致?平王爽快答应,“准了。” 陆续有内侍端着托盘回来了,里面装满了琼浆玉液珍贵佳肴。 平王举杯,豪迈地说道:“朕虽是一介匹夫,但自小弓马娴熟,如今剿灭逆贼为国除害,这份荣耀全赖诸位爱卿的鼎力支持!朕敬诸君一杯!”说罢,仰脖喝完杯中烈酒。 众将也举起酒盏畅饮,大说大笑。陆璨眉头蹙得更紧了,虽是不断在讲漂亮话收买人心,但她总觉得气氛异常古怪,便没有喝下杯中酒。 平王又说了几句,部下附和几句,他举杯邀舞,其余人随着他一并跳舞。殿外月华如瀑,殿内舞姬身材曼妙,裙带飞扬。 平王搂着舞姬纤腰翩跹起舞,挂着迷醉的笑容,仿佛沉浸在极度欢乐中。 陆璨不动声色地扫视众人,皆是一般无二,要么胡吃海塞,要么仰脖痛饮,一派歌舞升平。 不多时,一轮圆月升至正中,平王突然停止动作,把手收了回来,舞姬顺势跪在地上谢恩。 他抬手示意众人继续玩乐,随后带着两名护卫出了麒麟殿,临关上门之际,他扭头吩咐两名属下,“守住殿门,任何人擅闯格杀勿论!” “喏!” 平王借口离去,旁人尚不觉有异,陆璨却大为警醒,这种情况他不该丢下应酬匆匆离去,难道他另有目的?想到此处,她趁着殿中人不注意,不动声色转到屏风后。 好在无人把守。 内堂幽深宁静,只有昏黄烛光摇曳闪烁,里面静得诡异,她不安的心砰砰直跳,犹豫片刻,悄无声息地靠近桌案,只见上头压着几页信纸,画了许多奇形怪状的文字,好像是西域那边的…… 西域?陆璨心脏骤然悬起,莫非是北狄?平王还勾结了北狄! 陆锋征战回来偶然会带些西域的书籍,陆璨认识得不多,但大概能认出一些调兵和地名的字眼,恐怕平王做的是两手准备,边关此刻恐怕战事已起。 她忽然想到,陆锋虽是回来了,陆琛却还在边关驻守,平王不可能不斩草除根,若他对北狄出卖了行军计划,岂非不费吹灰之力借刀杀人? 可恶,可恶至极! 陆璨握紧拳头咬牙切齿,恨不得撕碎纸张。平王已经篡夺皇权,掌握了京城的兵力,他要登基称帝,为免受世人唾骂,必然要包装自己。 继续翻看信件,她就明白了为何所有人都在奉承平王剿除逆贼为国除害,他根本就是要将脏水泼到武威侯一系头上。 只需诬陷武威侯造反,捏造些私铸兵器的罪证,如今又伪造几封武威侯同北狄来往通信,污蔑他拥寇自重,世人自然会唾骂他,平王的作为就无可指摘。 卑鄙小人!陆璨眼眶通红,胸腔里充满怒火与愤懑,父亲死后定然会被百姓戳脊梁骨,永远洗刷不清冤屈! 她决不允许,她绝不容许这等事发生! 快速走向屏风,被热血冲昏的头脑猛然间冷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