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秋
出声道。 相赢知道她要说什么,摇头道:“不,没有不好。” 但顾念秋还是道:“一是我高估了自己,以为能凭区区影戏掀起百姓戴面巾的风潮。二是我为了一己私利,不顾百姓的聚集,也要毁了景乐的生辰。” 所以她才会在风雪中伫立。身体都失去知觉了,唯有内心的愧意密密麻麻。 相赢却坚定道:“不,当下便是最好的决定。只有景乐的当众失态,才能让百姓彻底相信疫病的爆发。只有景乐慌而离去,才能让幽州群龙无首。只有幽州彻底地被抛弃,三殿下才能‘被迫’接下这艰巨的任务。” 每一步棋都刚刚好,一时的损失会换来更光明的未来。 哪怕高傲如十师,都不得不承认,顾念秋的计划天衣无缝。 落子前踌躇不定是下下者,落棋后兀自反思是上上者。 她会是最好的棋手。 相赢见她暗自较劲,忽然想起顾念秋曾提起过,她的师父说她天性凉薄,生来孤独。 他当时只皱眉气恼,如今却觉得话语过于偏颇简直可笑。 她从不愿欠人,更不愿因己身之过伤人一寸。对于良善者,她往往施以援手,能帮则帮。 若默不作声的关切是生性凉薄,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岂不是最大的好人? 若有半点与“凉薄”二字沾得上边的,便是她体凉,总是手脚冰凉叫他担心。 还有便是感情确实缺了一窍,有时莽撞得让人心惊,有时又愚笨得让人咬牙。 实在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相赢的话顾念秋自然知道,她并不亏欠他人什么,只是觉得,一切都能更好罢了。 天色渐晚,街上人影寂寥,坊间门窗紧闭,这注定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众人离去后,只剩下相赢和顾念秋。 她的桌案上摆了医术和一盏安眠的香。 顾念秋在“冬葵”上打了圈,头也不回问道:“怎么还不回去?” 相赢失笑道:“赶我走?” 顾念秋不回头,意味很明显。 他竟也有这一天。 “夜深了,便早些睡吧。知道你要强,却不能毁了身子。”相赢对她如此不顾惜身子的态度十分介怀。 不顾惜身子,不表露欲望,甚至连女子最要紧的名声也不在乎。 相赢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留下来是想跟你说,那位定国公的千金也找到了。她如今在郎御史那,化名为客居的表妹‘薇语’。她身子骨弱小,谎报了三岁也无人怀疑,暂时比较安全。” 顾念秋笔一顿,墨水洇成一团。 “居然是郎御史。”她吃惊道。 原来是那日查验身份的郎明帆大人。 怪不得那日查验过程极为顺利,顾念秋还以为是那一场大火掩人耳目。原来本就受人嘱托啊......为了救下心爱的孙女,老夫人果然筹谋已久。 顾念秋只是感慨长得如此严厉的御史居然也有心软的一刻,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沮丧神色。 相赢一身月白的袍子,一双如潭水般的凤眸中有些许不解。 他不明白,为何顾念秋能如此平静。 她应该不满,应该难过,应该有些许愤懑.......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单纯地惊叹郎御史居然是个心慈的好人。 “你不恨他们吗?”相赢还是问出声了。 “恨?为何?”这些轮到顾念秋不解了。 相赢轻启薄唇:“流放路途艰苦异常,就连身强体壮的男子多有病死,更何况你们这些女子。没有家族的庇佑,你们遭受会遭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郎御史和定国公的老夫人浸淫官场几十年,怎会不清楚?你就没想过,老夫人也许骗了你。也许,她根本不觉得你能活着抵达通州。” “还有郎御史,他冒着株连九族的风险收养了定国公千金,却对一个莽撞应下承诺的女郎置之不理。他或许有义,却绝称不上仁。” “定国公千金的命重要,你的命更重要。” 比起顾念秋,相赢似乎有更多更多想说的。 他在心疼她,他为她打抱不平。 顾念秋一下就愣住了,呆坐在桌前,似乎在消化他的话。 她没有想到,相赢居然是这样想的。 人有尊卑,命有贵贱。所有人都认为,贵人的命比平民的命更加重要。在那个危难关头,就连顾念秋也觉得自己的命怎么抵得过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