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药
少女的脖颈似乎被人掐过,残余一圈红痕。相赢的手盖在上面,蛮横地紧紧贴住。 纤细的少女,稍稍一使劲便会折断了筋骨,消褪了血色。相赢以绝对主导的姿势将她圈入自己的视线内:“是谁派你来的?李乾正还是皇后?” 顾念秋从未见到过这样的相赢,锋芒毕露的美人相后是滔天的杀意。 那双曾经盛满繁华的眸中深幽、冰冷,以凛冽的姿态撕破了往日温和的伪装 梦里是前尘往事,药罐子是不得已的伪装,或许现在的,才是相赢。 指腹的茧微微粗糙,明明没有用力,顾念秋却大气都不敢喘:“没有谁派我来,都是我自己的猜测。” “呵,你当我是傻子?”相赢嗤笑,唇角虽然弯起笑意却是冷的,“既然是猜测,那请你说说,究竟是哪露出了破绽。” 他微眯着狭长的眼眸,捏着她的下巴轻声道:“说一处我改一处,说完了你也就——没用了。” 他似择人而噬的凶兽,不紧不慢地审视着自己的猎物。顾念秋打了个寒战,紧抿着的唇微微松口:“你不会的。” 相赢面上的威胁之意定住,只见他怀里的姑娘仰起头,一双眼清亮而坚定道:“你不会的,你是护佑大乾的云骑将军,是绝不滥杀无辜的怀惜之君。” “相赢,你不会的。”顾念秋说得很认真。 尽管相赢此刻杀意惊人,可切身体悟了那场大梦,顾念秋不相信他会对一个无辜之人下手。 或许是她的话太过笃定,相赢手上使了劲:“错了。” “现在站在面前的可不是什么将军。”他面无表情道,“而是一个不敬鬼神、不忠君主的反贼。” 他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唇:“如果你不说,我便拔了你的舌头。” 顾念秋放弃了挣扎,吸了口气道:“其实是那日你昏迷睡梦中说了梦话......” 她还没编下去,就见相赢冷笑:“又错了,说梦话的可不是我。” 且不说他是装昏装睡,就算是他真的入了梦,也绝无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多年的蛰伏与隐忍,早已让他筑起了高墙。 就算是在睡梦中,也时刻警惕。但凡有风吹草动,便会惊醒。 相赢手上的劲更大了,顾念秋吃痛,皱起脸连忙道:“我说我说,不过这说来话长,而且你也不一定信.....” “其实吧,都是我梦见的。”顾念秋可是鼓起勇气说了大实话。 “你想啊,世界万千无奇不有,总有人会身负奇遇,能靠做梦梦见离奇的东西。” 可惜真相总是这么的令人难以接受,起码相赢就一脸不信。 “继续编。”他冷酷无情道。 顾念秋急了:“谁编了,我可是跟你掏心窝子呢.....放心,你的一切行为我都支持,我也绝对守口如瓶跟外人只字不提!” 相赢眯起眼:“我如何信得过你?你也知道,只有死人才最叫人放心。” “我要是会揭穿你,早就去揭穿了。”她发誓道,“其实我看这些权贵也老不爽了。此次我来公主府,就是想揭穿景乐的阴谋,为我的师兄报仇。你恨皇室,公主也是皇室的一员。” “所以嘛,其实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留下我,我还能帮你呢。” 她说完,便忐忑不安地去瞥相赢的表情。虽然确定相赢不会滥杀无辜,但她初次见到这样的他,心里还是七上八落的。 好在相赢思虑了良久,最终收回了手。 顾念秋摸着自己受难的下巴:“你答应了?” 哪怕被人钳制许久,她的语气还是难掩雀跃。相赢斜斜地瞥了她一眼:“有一点不对,谁跟你是一根线上的蚂蚱。” 她吐了吐舌头:“行行行,我是蚂蚱你不是。” 其实她从头到尾都踩中了最关键的一点,就是相赢绝不会对无辜之人下手。这是他心底的原则,从始至今,绝无动摇。 所以在不能确定顾念秋的真实目的之前,相赢都不会对她动手。 他早前就曾调查过,知道顾念秋的师兄是死在了景乐的手上。尽管心有猜测,但相赢还是不相信这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敢对这种庞然大物下手。 景乐可不是善茬。 不过这正好契合了他拿到天子令的目的。 至于入梦......相赢不信命更不信鬼神,只把这当做她低劣的谎言。 * 这夜过后,二人都觉得彼此之间隔着的迷雾消弭无踪。顾念秋印证了心里向来的猜测,不知一时是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