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
什么。 不多时解差就赶着她们上路,并且要求加快脚程。这次他们每个身上都配了刀剑,以防路遇流寇。 越往北,越是荒芜一片。春色尚浅,新干枝头覆了一层鹅黄绿意。只是这点颜色,也消磨在千里艰险之路。 “什么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一名女子苦笑,“如今我只愿在我那绣阁待上一辈子。” 她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浑身颤颤巍巍找不着一个发力点。 可她还算好的,起码还有力气开口说话。更有旁的女子鞋底都磨了个大洞,步步带着血印,痛得说不出来话。 眼见着夜深了还没赶到下一个路口,解差才在众人的央求下寻了地歇脚。 顾念秋拖着疲惫的身子沉沉睡去,衣衫倾斜露出那一角红带。 脑海中一片混沌,却见一道白光。 好亮,亮得刺眼。 顾念秋眯着眼睛从指缝望去,只见旭日东升,天光流泻。有女客晃她的胳膊,眉飞色舞:“快看快看,是圣上钦点的状元郎!” 楼阁霎时间沸腾起来,挨肩擦背挤着身子也要探出头瞧瞧这位历朝最年轻的状元郎。 顾念秋不解望去,只见皇城主干华盖满街,杏花雨落,少年鲜衣怒马惊艳了流光。春风十里,高头马上那人眉宇恣意畅快,如画的面庞满是少年英气。 平日矜持端庄的女郎不顾身份,俯着身子抛下鲜花与荷包。人声鼎沸之中,唯有顾念秋愣在原地,只是瞅着状元郎的脸。 这不是白日遇到的那个玉面修罗吗? 只是看着年轻了许多,意气风发眼角眉梢都带着少年快意。 与她见到的相赢气质截然不同。 她直勾勾盯着,却见花雨之下那人似有所觉,仰了头猝然对上她的目光。墨眉下一双眼灿若星辰,如泉水般清澈见底,映着满京的繁华。 她看着她打马南街,看着他与太子翻墙逃课乘风对酌,看着他年纪轻轻便领兵作战,斩下外敌首级。 眼前尽是好风光,就连顾念秋都不自觉弯起唇角,双目清亮亮放着光,她还从未见过这样肆意的人生。 仿佛少年一抬手,便能握住星云流岚。 只是蓦地画面一转,风石俱动,鼓声阵阵响彻四野。烽火连天,狼烟四起,天幕都泛着血色。 顾念秋还未回过神,只见身着铠甲的士兵持槊冲锋向她而来。 她四肢发软,下意识闭眼,身侧却猛然传来一阵推力。 一弯长刀如鬼幽月影,泛着寒光收割敌人的性命。相赢金戈铁马,下颌线紧绷,精致的面庞藏着森然杀意。 外敌不是已经降伏了吗,为何还在打仗? 顾念秋身子无法动弹,只见相赢带着少许亲兵浴血奋战拼力厮杀。可尽管相赢以一人抵挡千军,却还是寡不敌众。到了最后,随行的士兵一个个倒下。 仅剩下相赢一人了。 层层围困的大军像是要戏弄他,迟迟不动手。 相赢曾经年少清澈的眼蒙上血翳,他已经看不清了,却还是趁敌人不备拼死杀出了一道口子。 顾念秋第一次发现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像有只大手揪着她的心,提着捏着百般折磨。 “不要冲,不要!”敌人的兵马那么多,他被围在其中,犹如嘶吼着走到末路的困兽。只要困兽露出獠牙伤了人,围困它的人就会将它碎尸万段。 层层刀架在他的脖颈上,为首的将士翻下马,志得意满。 相赢浑身是血,却依旧站得笔挺。不知他说了什么,只见对面的将领狰狞了面孔,提起了长剑。 冷刃当头,那锋芒撕破了血夜长空。 顾念秋心惊起:“不!” “不!!!” 女子凄厉的声音惊醒沉眠,顾念秋身子一颤,倏忽睁开双目。她咽了咽,只觉得嗓子发干,心跳极快。 身侧的女囚也爬了起来,神情恍惚:“什么声音?” “好像是那边传来的。”动静声大,陆陆续续有女囚起身。 顾念秋不得已掩下异样,拍了怕身上的草屑,也跟着江蓉往声音处走。 只是她的魂似乎仍然留在那梦里,久久回不了神。 相赢,相赢。 直到江蓉惊呼顾念秋才脑海清明了些,她循声望去,只见有解差压着个女囚。 那女子衣衫不整,不停地哭喊挣扎。她挥舞着手脚,对上顾念秋目光时是溢出来的哀求与眼底的羞耻痛苦。 顾念秋顿时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