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职
这一死局。 苏应容和殿下,明明最合适的两人,却又最不合适。 合适在他甘为贤臣,忠君明礼,又何殿下的性子极为相配。可是成也如此,败也如此。不合适在殿下偏偏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他们一直关系近,旁人也很难察觉,他作为他们的老师,第一次知道都是不可置信。 彼时裴嬴玄奉命出征,在国子监呆到深夜未归,他知道殿下心里有事,便过去宽慰。 “殿下,古之成大事者,不唯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待过此行,想必陛下定会认可您的。” 殿下母后早逝,母家势力却不容小觑,身居高位者总是多疑,皇帝忌惮也是正常。 只是这事做的太过,殿下年幼,怎么能上战场呢? 无奈陛下一意孤行,若是不去,便忤逆的罪名都要安给殿下。 裴嬴玄平静摇了摇头,回头看向一直教导自己的老师,眸子古井无波,有不符合他年纪的深沉和稳重。 他早不奢求父皇的疼爱了,父皇偏宠仪贵妃和她所出的三皇子,却想不到他厌恶自己到此地步。 这一走,父皇就没想过让他回来。 他只是在纠结,要不要让应容趟这趟浑水。 自己枯坐到夜半,最终没定下主意,恰好老师过来,裴嬴玄就开口问道:“老师,我想让应容陪我。” 文大人一时陷入沉默。 原来殿下实在思索这个问题。 应容是用兵的奇才,殿下想让他随驾不无道理。只是还是同样的顾虑,应容大好的前程,若是天妒英才,死在边疆,岂不可惜? 苏家就这一根独苗儿,骆家老爷子也颇为器重这个外孙,会不会答应,也不好说,总之是困难重重。 “老师,我会保护好应容。只是让他随驾,是我的私情。” 此生,裴嬴玄第一次说出自己的心思,是无法忍受数年相思之苦,向自己的恩师求助。 闻言文大人眉头微蹙,不解追问道:“私情?” 殿下秉公无私,何来私情? “我心悦应容,实乃荒唐不为世俗所容,无奈情不能自禁,所求所愿,皆系一人,恩师洞见底蕴,恳请为学生指一条明路。” 一字一句说得认真,近乎到了虔诚的地步,文大人惊愕不已,手指微微颤抖,嘴唇也跟着颤抖,半晌说不出话。 这确实超过了他的认知,一时难以接受,脚步一软朝后倒去,还是裴嬴玄反应快,及时扶住了他,将文大人扶到座上。 最终文大人恨铁不成钢,咬着牙道:“殿下……你糊涂啊!” 他多希望殿下这是年轻,错把依恋当成了感情,但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后,一切又那么合情合理。 殿下偏爱应容,早过了幕僚该有的程度。 最重要的是,他这个学生一向周全谨慎,心思缜密,就算身处是非中心也能全身而退,作为储君无可挑剔。只是他伪装得再好,他能看出他性子里的偏执和阴暗。 现在敢和他表明心迹,想必是早已确认了自己的心思,并也有了成算。 “你和他,且不说同为男子。你贵为太子,他为世家嫡子,身上的重担自不用我多言。如何能在一起?还是早些放下,对你们都好。”文大人言辞恳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眼神殷切地看向裴嬴玄,想得一个他的答复。 裴嬴玄低头,他就知道老师会如此说。 只是越被阻拦,他反而越坚定了对苏应容的感情,最后抬眼是一片清明。 哪怕他和应容中间隔着深山幽谷,他也想去找他,只要是他。 更何况,他有那个能力过去。 “对不起老师,学生愚钝。” 再无多言,已经足够表明他的意思。 文大人看裴嬴玄离开的背影,无奈且无力。 他早知道劝不动他,却还是想阻拦。 殿下无论看上谁都可以,只是苏应容,他惊才绝艳,磊落正直,可与人主共理天下。他们之间实在不应该是这般模样。 收回思绪,文大人看着坐在对面的苏应容,满心欣慰。他看中的学生,果然成长为人中龙凤,眼底暗藏了几分担忧。 这种神情,苏应容并不陌生。 今早他父亲母亲也是如此,为他年少有为而欣慰,却担忧她女子身份暴露。 老师又是为何? 苏应容有些疑惑,很快给自己找到了答案。许是担忧他年少得志则轻狂,以后再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