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滟入眼。 春日燎原。 “发什么愣,走了。” …… 两人同这帮世家女子隔着不远,早已落了众人眼里。 无人猜到传说中身长八尺的白发仙人竟是个女子,都不约而同想着眼下能与慕淮苏同轿的女子,除了那乡下丫头慕淮初还能有谁?虽不知眼下这是哪位,但想必便是了。 众人想起先前那句“没准慕家对她到底什么态度”。 现在慕淮苏态度明确,总有好事的将目光移向崔家小姐。 有安慰的,有阴阳怪气的,有沉默的,更多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着七嘴八舌挑事的。 崔意欢脸色不好,阴沉着脸盯着二人离去的方向。 那边季家小公子方才叫了慕淮苏,早就在一旁等着了,眼瞧着两人走过来,连忙迎过去。 看着慕淮苏后面拉着个岁数不大的小娘子过来,绕了他过去贴近楚玙开了口:“这位就是淮初妹妹吧,我是季家季砚之,同你哥哥差不多大,你便跟着叫我砚之哥哥就行。” 刚说完,就觉自己头顶有一遭冰冷冷的视线。 那边楚玙刚要开口叫人,察觉到自己被人拉住的手腕受了力,慕淮苏把她拉到身后,对着季砚之淡淡道:“我可不认你这么个弟弟。” 楚玙行了个礼:“在下不归山楚玙,见过季公子。” 季砚之“啊”了声,倒也不尴尬:“原来这便是传说中的仙使。” 时古看见几人话毕,上前来道:“三皇子妃说想请仙使过去小叙。” 三皇子妃便是慕淮芷,慕淮苏长姐,早早嫁人的慕家二小姐。 慕淮芷人在内庭,估摸着是听到了风声又不便离席,才叫人托了时古来请。 上一世的慕淮芷因着怀了三皇子骨肉,在生产当日被齐逢澜在寝宫放了火活活烧死。 齐逢澜是个疯子,他想要便去要,不论世俗也罔顾人伦。 他想要王位便杀死了路上的所有人。 偏生他皇弟三皇子是个痴情的,慕淮芷死了不久便跟着去了。 同时失了三皇子及他未出生的皇嗣,连带皇帝都病了场。 楚玙常觉与齐逢澜谋皮令人作呕,可前世他对她太过偏爱,她又真以为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时古还有要事在身,托了太子府的婢女带她前去。 那婢女答道:“内廷就在前面,此时贵女们都在前方赏花怕是不好过,仙使可随我同从湖心小亭穿过去,那边偏僻会好过些。” 便在前面带路,到了湖心小亭又同楚玙说道:“仙使在此稍等,奴去通报声。” 湖心小亭直通院落,横在太子府的湖中央,中有一雕花石桌,上面放了把朱红色的古琴。 想必是在这湖心泛舟时要伴着乐师奏曲,这二皇子倒是雅致。 她已许久不曾抚琴,大抵是有些生疏了。 在不归山时因着尚春秋喜琴,每日都要揪着楚玙过去练琴。 楚玙本就有几分抚琴的天资,加上尚春秋这魔鬼似的日日勤练,倒也弹得像那么回事。 料想那婢女通报也要一会儿,她有几分手痒,右手轻弄琴弦,浅浅拨弄了几声。 没想到这琴瞧着其貌不扬,却是音色上品,轻一拨弄便同那空山鹤鸣、孤月当空般泻出。 她有些意动,扬了裙摆边坐在琴边。 泠泠七弦幽溅出泉,如倾如诉落于湖心小亭周遭。 楚玙奏了手《春朝》。 相传《春朝》是前朝女琴师知盈的心上人死在了她面前后所编,她留下这一曲便同心上人共去了。 尚春秋素来喜欢这种情爱之曲,他总说你不懂,人间最值得留恋的除了三白息肌丸便是这求而不得。 求而不得,何谓求而不得。 《春朝》的后半段琴音渐微,便是求而不得般的哀莫大于心死。 随着心上人生命枯竭的还有琴师早已破碎不堪的执念。 楚玙皱了皱眉,她素来不喜这段,正欲停手—— 箫声伺机而动,势如破竹般撕开她的琴音。 像是《春朝》,又非《春朝》。 《春朝》本是琴声独奏,这箫声硬生生插进来与她合奏,却是变了番意韵。 箫声势盛,压了琴声一头。 楚玙没有停手。 两人就这样势均力敌地纠缠了个你死我活,直至曲末也未争出来个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