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云初始
确认无人,再暗戳戳道:“千万别在钟场主面前提这个,她的三个孩子,不是痴就是傻,身体还有残疾。” “连我爷爷都轻易提不得。林衙内,日常言谈也别犯了忌讳。” 林衙内连忙点头:“多谢提点。” 他现在还带着劳役的几人,在马场边上住着。得罪谁也不好得罪马场主,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不过,是人都有八卦心。林衙内也压低声音:“怎么会。我看钟场主她身体挺好,做活指挥样样不在话下。难道是她的丈夫有疾?” “您说对喽,我姑丈就是个病秧子,前几年也过世了。他一直闭门养病,我们家人都没咋见着他。唉,我表姑也是命不甜。” “样样都来得,可惜姑奶奶和丈夫去的早,孩子身体又不好。好在马场能挣钱,亲戚间帮着,孩子该治病该吃药,也没落下。” “唉!”林衙内叹息。 “这件事外边人所知甚少。林衙内,我看你是官府的人才道个一二,你……” 林衙内会意:“我知道也当不知道,你放心。” 后院,常页把那旧刀扔到水池边上,吩咐杂役:“洗干净了,明天我回马场带走。还有,牵只羊出来,待会儿我来宰。” 他拍拍衣服:“对了,大姐带回来的贵客在哪个屋子?给我指指。” 知道了位置,常页先回自己屋,换下脏污的外衫。外衫里边穿的,是精棉细织的里衣,胸前带有精致的刺绣。 他留恋般摸摸刺绣,眼神恍惚一瞬。再套上个能见客的布衣,随手拿盏油灯,大步出房门。直接到徐成毓住的门楼前,抬手敲门。 屋里的二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语,顺钟常家的亲戚关系。 “老七知道的也不多。村里人平时就传传八卦,他们家自己的事还是捂在被子里的。” “这倒是,我们现在进来了也可以细看。”徐成毓揉揉太阳穴,“终究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褚楼主,好像有人敲门。” 两人连忙上下整理下,徐成毓端坐,褚玉宣垂手侍立再一旁,才不急不徐去开门。 “您是徐大师?这边天太黑,我给您送灯来。” “我不是,徐大师在里边。”褚玉宣接过油灯把手,解释道。 顺着灯光,徐成毓和常页相互看去。 常页和常里正虽然是表姐弟,但长得并不像。常页宽颌阔面,五官更靠近京城人的文秀相。皮肤为着风吹日晒,有些粗糙和纹路。身形十分健硕,褚玉宣站他旁边都被衬成瘦子。 “徐大师,我是常页,常安的父亲。”常页说不出怎么,也觉得这大师气质斐然,目光如炬。 他只在门外,也不进来,一副沉着稳重模样:“灯已经送到。大师您要不要先吃点什么,垫垫肚子。” “不用忙,主家留吃饭便很好。” “哪有,大师,您是我们的贵客。”常页憋半天,像憋不出话,手抓着后脖颈歪头,“我嘴拙,说不出好听的。大师有需要,直接跟我讲便是。吃什么用什么,我都能办得。” 徐成毓走上前去,拿过褚玉宣手上的灯,有意无意照了照:“多谢你的灯,请不用太费事。” 你推我往几句,常页才离去。 把门关上,褚玉宣轻声:“看出什么了吗。” 徐成毓白他一眼:“没看出什么。就看出他刚下工回来。看出他刚换过衣服。看出他挺有钱。还看出他挺当家做主的。甚至看出,他还可能有相好的。” “怎么说。” “头发边有一股青草味。加上刚没见到他,估计是在马场做工,才回来不久。” “头发味那么重,衣服没味。那不就是刚换过衣服。而且领口边还露了点白色的里衣,平常没钱人家谁穿白里衣。” “至于当家做主,他一直用‘我’而非‘我们’。他不是代表家人,只是代表自己招呼我。” “相好嘛,这不便细说。”徐成毓适时闭嘴。 褚玉宣也没追问:“我以为你会乘机问他妻子的死。或者问‘祝’字。” “我是不想打草惊蛇。”徐成毓把灯放到桌子上,“这种事不是单独问能有结果的。大家你瞒我瞒。” “最好选个全部人都在的时候,猛然抛个炸弹。他们的反应可能会出人意料。” 徐成毓转头看向褚玉宣,露出个狡黠的笑:“到时候你盯着几个,我也盯着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