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君入瓮
/br> 这人徐成毓认得,是在香月楼说过话的衙内。巡检司时也见过面。可是,只是认得,并不知道姓甚。 她看到衙内帽子角的绣样,这次不是云纹,是两棵“小树”。想起施缕兄妹的对话,灵机一动:“林,衙内,别来无恙啊。” “无恙无恙。”林衙内摆手,“这位是钟常村的里正,姓常。”他转向女子,“这是徐大师,他可是长公主府和承恩侯府的座上宾。我们李大人也常找他谈论案情。” 徐成毓只点头,并无半分推却的神色。 常里正热情外向,想一把握住他的手臂,半途又缩回去:“我抓我儿习惯了,冒犯了大师。大师随我来,我家空屋子多的是,打扫打扫,让您和您的……” “这位是我的侍从。” “让您和您的侍从住下,顺便吃个便饭。林衙内,你作为介绍人,可不能缺席了呀,干脆直接来。” 常里正快步生风,带头往前边去,两面招呼着徐成毓和林衙内,话跟车轱辘似得不停,也不见冷场。 “侍从”褚玉宣不着急跟上,反而慢悠悠在后面拉着骡子,细听周围村民的闲话。 “常里正怎么就,你们记得钟富家请那个风水师吗,钟富还藏藏掖掖不肯说。” “记得记得。常里正不是上了几次门,最后气得摔门而去,叫我们都别管嘛。刚刚我想到这,就不敢上去搭话。” “可不是,看钟富败坏家财那样,全都被骗空了,人都不知道哪去。连常里正都不找不报官。” “钟富父母走之前,他就是个懒汉,坐吃山空啊。要是还在,不知道会怎样打秋风。”一个老者敲着拐杖感叹。 “扯远嘞,看常里正这样,这个风水师有大神通也说不定。连从京里下来的衙内都……” “确实一看就不同,你说,我们要不要找他算算,什么前程运势?” “不知道他得不得空。常家现在这样,常老爷子不会想让他算家财……” 声音渐渐低下去,褚玉宣垂着头,老老实实扯住缰绳,手上的招牌立得更高。 招牌正面:人风水齐。反面:于湖以河。 「余齐河」 “那招牌,先放在,”常里正热心地指挥着,“就放我们口子这。徐大师,我们钟常村风俗好,夜不闭户,没人会拿的。” “哟,这后边还有字呐。于湖以河,林衙内你看,这就是涵义。” 徐成毓颔首:“多谢。” “谢什么,先进去。平儿,平儿。”常里正往门楼里叫几声,唤出个少年人。他倒是一副中原人长相,和常安有五六分相似。但大手宽脚,看上去健壮许多。 “娘,怎滴?” “平儿,把这骡子牵到马场去养着。这徐大师,你娘我请来的贵客。回来路上去请你钟姑婆来,顺便顺她两瓶好酒,咱们一起吃晚饭。” 说着,常里正自己笑弯了腰:“去罢,脚程快些。” 把儿子指使走,常里正回头,边带路边解释:“徐大师,还有这位小哥,你们不知道,钟铃姐,不对,钟表姑姑是我爷爷妹妹的女儿。也是钟常村马场的主事。” “大家都是亲戚,一起吃饭见礼才是正经。林衙内你别怵。哈哈,他当时也被我们弯绕绕的亲戚关系弄混过哩。” “可不是,你带我们去马场认人。我以为你表姑至少比你大过一轮。结果,跑去向一个老婆婆叫钟主事。当时我这个脸呀。”林衙内谈笑。 “之前是我那表妹夫带人来钟常村。孤家寡人嘛。现在他新婚,我只能替他呗。” 他还不忘抬一手徐成毓:“我是没长眼。但徐大师不同,他光用眼睛看,就能看出谁是谁来。” “还真是。”常里正跺跺脚,十分应和,“刚刚我只站那,徐大师便知道我家接得起客。还说与我家有缘分,徐大师,什么缘分呐。” 常里正推开一扇小客楼们,含笑望着徐成毓。 徐成毓不紧不慢,捋捋胡须才开口:“我与常安小兄弟曾相识。这难道不是你们家与我的缘分。再者,以后还有更深的缘分也说不定。” “是喽,我的表侄常安在长公主府当小厮。他最近如何?大半年没归家了,都想他得紧。” 说完,常里正走进客楼,审视一番。大体干净能住,她满意点头,没有发觉徐成毓的迟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