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郊赤痕
,徐成毓不住颤抖着。她闭着眼睛,仔细辨认马车跑远的方向。突然,一阵耳鸣,接着是头嗡嗡作响。 她恍惚睁开眼,却什么也看不到。徐成毓把手附在自己眼睛上,狠狠揉了两下,还是一片黑。 眼瞎的恐惧袭上心头,她有些想吐,俯身欲呕。又感觉血液霎时冲到大脑,激得头疼欲裂。 冷静,冷静。徐成毓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蜷缩在地,调整呼吸。等头疼好些了,再感知身上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了伤。腿还好,估计是软组织挫伤。手臂可能有些擦伤,还有肩膀的扎伤。 此地不宜久留,不知趴伏多久,徐成毓缓过神,把包袱解下,抱在怀里。再慢慢蠕动自己。她有意避开草木,不留下压倒灌木的痕迹。 直到蹲进个隐蔽的深凹处,她才松口气。随便翻找件轻薄的里衣,用嘴撕扯一个布条。再斜着头,手嘴并用,紧紧绑住肩膀止血。 做完这些,徐成毓不顾脏,从怀中掏出馒头咬了一口。她忍着口干,含着馒头缓慢吞咽补充能量。吃了半个后,实在是累极困极,她没忍住,头一斜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根据太阳的位置,徐成毓判断,应该是午后了。她勉强站起身,从藏身处走出,寻着来时的方向,找回去的路。 出乎她的意料,来时路并不难找。因为不仅有马车的辙痕,还有断断续续的血迹。徐成毓猜测,马儿发疯的原因,恐怕是黑衣人用利器刺伤所致。 顺着辙痕,数着秒数,徐成毓估摸着走了一刻钟,终于走到黑衣人下车和常安逃跑的位置。 她有些犹豫要朝哪个方向前进,突然闻见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踉踉跄跄跑过去,只看到一片殷红。 血,草地上两条血迹,几大滩血痕。 仿佛被蒙头敲了一榔头,徐成毓脑袋一片空白。她紧紧按着肩膀,沿着血痕往前走。 精神太过专注,没成想脚上被绊了一下。手肘撑着,好险脸没着地。徐成毓低头一看,绊倒自己的是一只断脚。 忍着恶心和悲伤,她脱下外衣,把断脚包起。接着向前挪动。她感觉血冲头颅,热气上涌,自己的眼睛已经流不出泪。 不出五十步,她又看到了一只断脚。再往前看,终于找到四体伏地的常安。他眼睛闭着,但是头抬得很高,不知道在看什么。 此时已近黄昏,暖光让常安的脸,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红润感。徐成毓出奇的冷静。她把另一只断脚包起,放在常安身边。自己跪坐下来,拆下肩膀的布条,把常安的小腿紧紧绑住,给他止血。 她的手无意划过伤口,却染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放在鼻尖闻了闻,除了血腥气,还有一股药味。难道是止血的药吗。 徐成毓放下疑惑,鼓起勇气触摸常安的身体,试探是否已经冰凉。颈动脉还在搏动,还是温热的! 仿佛打入一剂强心针,徐成毓立时振奋起来。她小心动作,勉强让常安变成平躺位。再拿出包袱内所有的衣服,把常安头部和腿部垫高。 最后,又解下外衫,把能盖的全部盖在常安身上。 做完这一切,徐成毓环视四周,思考怎么自救。这时却看见来时的方向,走来个穿着布衣的男性。 徐成毓心落下又提起,根据体型判断,此人不是和她缠斗的黑衣人。但是,他明显是顺着血迹寻来,不知目的为何。 她有意用身体挡住常安,主动站起慢行过去:“你是周围的农夫吗,我们是长公主府的客人,在来京路上被打劫。请你帮助我们报官,必有重谢。” 那人不紧不慢,抬头看徐成毓一眼。 徐成毓也在暗暗打量他,五官无甚特征,皮肤粗糙。衣服角也破破烂烂,还沾着草杆。甚至连鞋也是多有磨损的草鞋。 可是,伪装得实在不够到家。他手虽然骨节粗大,但虎口干干净净无伤。脚被草鞋勒的留痕,却太白了。他不是农夫。 不是农夫,又有胆子循着血迹找来。徐成毓心想,他若不是和黑衣人一伙,就是…… 她心念一动,试探道:“香月楼褚楼主,褚、玉、宣。他是我的、是我的好友。你也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