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难料
不愧是当年的传奇人物,瞧着底下的人一个个对着自己品头论足,议论纷纷,竟然毫无怯意。一直背着手站在那高台中央,淡定随意,很有那种出世高人的味道。 今日这一场闹剧全是临时起意。谢从安忽然想要借着这第二局的机会给夏家酒坊打广告。至于这赌局的输赢,她本就不在意,只是没想到这件事情的后续发展又惹出了别的麻烦,此处先按下不表。 ……“这身份我敢认下,自然就不会骗人。‘南境傅方,酒师黄粱。’这名号有谁不知?老街坊们若有不信的,单想想这夏家酒坊的无名老酒你们喝了多少年,可有不满意的?若我傅方真想将这酒坊做大,难道还能没这本事!” 方伯自信的模样与往日里瞧着也没什么不同,不过也额外多了些傲娇神采。 但是在这种场合说话嘛,就得要十分的霸气。 谢从安在一旁乐得眉开眼笑,趁势不停吹嘘着夏家酒坊的新酒是如何的好。一回头见台上的酒已喝光,假王爷拎着个空壶和大朝奉两人大眼瞪小眼。 她笑嘻嘻的问了句:“如何?” 本意是想问问这酒怎么样,没料到那假王爷倒懂事得很,直接拱手道:“这局你们赢了。”说完还垂涎着朝方伯讨好,“在下想问问先生,这酒,坊中还有吗?可否让本王再买一些来解馋?早前就曾听闻,这陵化县城里有一只无名老酒,可称作是此地百姓外出谋生的乡愁。如今还未得尝,就已先知道其中的缘由所在了。本王当真是三生有幸……” 又赢下一局,还给夏家酒坊做了广告。谢从安开心的不得了,想去找笙歌分享喜悦,才刚下来就被告诉说兰姐姐让她马上回家。 想到或许是他们姐弟知道了自己调用酒坊人手和存货的事,谢从安便吩咐了樱桃去找笙歌报喜,自己抱着这几日换下的脏衣服急匆匆的赶回了夏宅。 说回此次她能劝方伯出面,还真是得了个巧宗。 近些时日,夏兰关切着舞馆斗富的事,便又派了孙尚出去打探消息。因为忙着酒坊的新品,孙尚便也常往酒坊里来。 这样一来二去的,方伯就问出来了前些时候张庐曾带人去夏家闹事,想要抢夺夏家老宅的事情。老人本意是想知道夏主将林姑娘送来酒坊关着是为哪遭。三姐弟之间的那一番别扭他也亲自见了,又补足了前因,顿时有些明白过来。 当年他因私事离开南境,偷偷的潜入大乾,困窘时被回家探亲的夏家夫妇救起。那对夫妇待人十分宽和善良,收留他在家中养伤不算,还交代了老仆,说等他痊愈后去留随意,甚至提前备足了鞋袜盘缠。 彼时的傅方不光身负重伤,也是有些伤透了心,养好了身体之后无心再闯江湖,便留在了夏家酒坊里,打算守着那支无名老酒渡过余生。 后来恩人被害,他因远在陵化未能帮手,心中愧疚,所以才会在夏兰回来后开始帮她们姐弟打理酒坊。如今既知道了恩人的儿女被找上门去欺负,这口气还如何忍得,于是当场让谢从安做出承诺,以后必然帮着夏家姐弟壮大家业,做到让夏家不再被人欺负,自己则以当众表明身份帮她完成赌局作为交换。 “方伯这是念着咱们家的恩情,可是爹娘早已说过,我们为人处事不能挟恩求报。妹妹实在不该这样。” 谢从安没想到夏兰会因为这件事生这样大的气。 夏松站在一旁,若有所思,收到递来的眼神,连忙帮着岔开话题:“原来如此。所以姐姐才不让我来酒坊捣乱,也叮嘱我们不许打扰方伯。” “关于此事,爹娘曾经嘱咐过我。若有得选,谁人也不想有这样困顿的时候。咱们往后不论是谁遇上这种事,能帮的就多帮一把。但这种事情都是缘分,万不可因为帮了别人就强索回报。方伯的去留都由他自己决定,如果以后不想在这里待了,我们也不能私下干涉。” “这些可都是方伯自己先跟我商量的。”谢从安抓住机会,赶紧的表示清白,“这件事情上并不存在任何胁迫。我可不敢逼方伯做他不想做的事。”她一直摇着头,还举着双手,不知怎样才能让夏兰把气给消了。 夏兰看着她却叹了口气,那副无奈又疲惫的模样让她又生出不少愧疚。 “此事先放下不提,”夏兰整理心情,正色道:“你可曾想过,今日的如此一闹就暴露了自己女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