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监国
甄娘送信回来,说他曾提及自己有些东西落在忠义侯府上想要取回。” 王砅啜了口茶,“那便是了。要人是假,取物才是真。”他心中略安,又嘱咐道:“离开谢家在外置府,想要带走两个用惯了的奴婢也没什么要紧,至于取回的东西……让甄如儿继续留心。” “殿下的意思是让甄娘跟着他?”李璟有些意外,当初调教甄娘并不是为了郑和宜。 王砅道:“毕竟是东宫的人,孤这里自当有所表示。女子细心,便让她随着去吧。” “此人怎会这么快就改了心意,殿下真的不怀疑吗?”李璟还是不大乐意。 王砅嗤笑,“改不改都已经入了此局,他又能怎样呢?” 李璟终于明白过来,趁势提起谢家:“按照殿下先前的吩咐,谢从安的罪状和证据都已搜罗完毕,只待时机成熟,便可公布于天下。如今康州三阁群龙无首,那个新提上位的谢裳荷勇猛有余,经历不足,算不得有主见的角色。只要没了谢从安,这三阁的归顺便指日可待。至于谢家剩下的那群人,端看殿下如何安排。” 王砅只是动了动手指,没有说话。 李璟又道:“听说那位谢小姐走前往宫里递了折子,要将爵位让至谢家五房。” “薄物细故。”王砅哼了一声,“批或不批,又能如何?孤忙碌的很,送进来的公务也并非桩桩件件都要亲手操办。父皇龙体抱恙,整日昏睡,偶尔醒来也不过是拣着紧要的政事说几句给他,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给他谢家料理家事。” “可若当真让五房上位……”在太子脸上读出不悦的一霎,李璟单膝跪地道:“属下担心的是三阁的归属。” “先看看那郑和宜如何。若是柄利器,届时便丢给他去做。借刀杀人,有何不可。” 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还要用他。 李璟直言担忧:“瑾瑜公子名声在外,怎会对忠义侯府恩将仇报?属下斗胆,此人万不可轻信。” “凡事只要论入其中,都有各自的道理。只要是在利益面前,人便免不了一份私心,都是要顾着自己的。” “殿下是要借此来看清此人心意?” “他知道孤的意思。”王砅明白李璟对谢家的恨,安抚他道:“孤不喜他与谢家牵扯。若是连这点都看不出,便不会是孤要的人。况且,”他顿了顿,微微掀动唇角,“他会将两个小奴要出来,许就是看透了孤将来会要他做的事。” “若连个奴才都要还报恩情,又怎会真心与谢家为敌?”李璟有些看不懂了。 “孤并没有让他与谢家为敌。有些时候,袖手旁边便足以成事。” 当日,忠义侯去世的噩耗传来,无人不惊,事实上东宫并非有意欺瞒,而是下人们妄自揣测将他困在了府中。若不是凤清来将他拉走,或许已经借机与谢家断了关系亦未可知。 后来再见,此人面上分毫不显,私下也未听闻有过怨怼。 也许传言有误,他本就是一只孤狼。 “这个瑾瑜公子的心思的确没那么简单。”王砅的语气透出不耐,“他若想成为孤的人,便需自证,岂有让孤费心的道理。” 最近前朝的形势微妙,右相不知何为频频动作。他虽有不满,却碍着眼下正是用人之时,只盼着谢家一事速速了结,才好启动后事,待皇权在握,便可万事随心。 王砅松开了袖中握紧的拳头,缓缓舒出一口气道:“还是再等等吧。” * 时入晌午,艳阳高照。衍圣公府内院角落的竹林内,有股细细的溪水穿流而过,伴送着书斋内的书声朗朗。 一旁的小竹屋内,有位老人家正倚靠在榻上,手中的书页已经乱了,正是困的连连点头。 竹林中,一个身姿挺阔的美髯大叔正行过来。听着孩童稚嫩的读书声,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再走几步见了这屋内情形,快步上前将快要掉落书册接过放置一旁,然后悄悄凑近了睡眼惺忪的老人耳畔。 老人睁开了眼,片刻后才道:“是时候让骞儿知道了。” “现在就让他知道?”美髯大叔面上不急不躁,语气却明显是不同意。 “若这消息是真,太子恐怕就要动手了。谢家小女落入危险,颜家不可再坐视不理。往后……大势所趋,骞儿还是早些明白的好。” “骞儿的性子太直,儿子只怕会适得其反。” “再耿直的人也有自己的伶俐聪明。你只需将其中的道理说明白了,大是大非面前,骞儿他自会分辨。” 美髯大叔没有再劝,转问道:“长安城虽大,要护着这样一个人也不容易。您老想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