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道回府
肃正堂。客房中。 谢又晴打发了婢女,瞥了眼懒洋洋的趴在桌上拨弄匣里珍珠的家主。不知她在想什么,方才与裳荷姐姐在屋里又谈得如何。 琢磨心事中踢倒了物件儿,惹得那方睨来一眼,“干什么呢!” 谢又晴讪讪一笑,蹑手蹑脚凑了过来,站在桌边磨蹭半晌,别别扭扭的:“裳荷姐姐的人是极好的,这些年也白受了好些委屈,晴儿自然是心疼她。但是她算计了主子,这事儿也总该得给个交代。主子也不能太偏心了,不然以后不好治下。她既能这般犯上,对主子又能有几分的忠心,这些都还是要再做证实,才算妥当。主子往后若要重用她,难免要多方思虑,这样也心累的紧,不如还是将人换了吧。” 匣里的珍珠被谢从安取了出来,按照大小一个个排队。她边摆弄边道:“裳荷做事的确耿直,但却并非是真的傻。你未见方才那一场负荆请罪,安排的极是恰当。” 谢从安自嘲的一笑,将珍珠捡起,一个个丢入匣中,“我总说人世艰难,活命不易,原是最瞧不上这种动不动就拿命做事的人。如今亲自见了,却免不得心软。就算杀了她解恨,不过是送她去见尹羿,也没什么意思。更何况这姑娘设计的初衷是好的,也并未对我真心加害,只不过借了权利身份帮她查清真相罢了。一个妙龄少女,还有一辈子的大好人生,实在不该因着这些葬送。再说,我们眼下也要用人,难得遇见这等忠心又豁得出去的好姑娘,若能互相成就,何乐不为?你说的那些也有道理,可我却不想照做。若是她因为这心结,往后做事更加的小心勤恳,对我来说岂不省事?当然,若方才那负荆请罪真是特意演来给我看的……那……就怪我遇人不淑,识人不明吧,能跌在如此心思缜密又亦正亦邪的人手里,我也不亏。” 小晴儿一时听的愣住,直被谢从安弹了下额头才有了反应,捂着额头咕哝道:“主子辛苦了。” 听她吸了吸鼻子,谢从安才发觉这丫头竟是要哭了。 “这突然的,是怎么了?”她惊讶的起身去哄,“可是我方才又凶你了?” “主子,”滚圆的眼眶中满是泪水,谢又晴强忍着道:“晴儿,其实,晴儿一直很怕。很怕……想哭。”说话间泪水滚了满脸,模样实在是惹人心疼 悲伤从谢从安眼中一闪而过,她微微一笑,伸手将谢又晴揽进怀里拍了拍,“不用怕,有我在。只要有我一天,必然也保你好着。” 谢又晴捉着家主的衣袖,不敢哭出声来,咬着嘴唇使劲点头,抽噎的厉害。 谢从安忽然问她,“你可愿回家去?”边想边道:“早些回去,与我这里割舍清楚了,来日若有什么,便能被牵扯的少些……或许,对你是好的。” 谢又晴哇的哭了出来,抱住谢从安哭喊:“晴儿不要回去。晴儿答应过侯爷要陪着主子、照顾主子一辈子的。晴儿到死也要跟着主子的。” 谢从安眨去泪水,笑嗔道:“好好地什么死啊活啊的。”说着在谢又晴额头点了点,抽出帕子来给她抹泪,“不走就不走,留着你这小丫头,我还护得住,也养的起。”咽下喉间哽咽,伸手在谢又晴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快去洗脸收整。之前吩咐你做的准备如何了?”又道:“反正也都到了这个时候,不如路上再睡吧,吩咐车马,直接启程,我们回长安。” 谢又晴抹着泪应下,忽然道:“小姐不是说还要取个东西?这……是已经拿过了吗?” 谢从安忽然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没有。其实,我也不确定。爷……”喉间忽然哽住,她别过头去,收拾好了情绪才道:“爷爷走的匆忙,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我只能靠猜。谢葑提过一个名单,说上面都是爷爷留给我的可用之人。但这名单的下落他也不知。我推测,若是连影阁都没有消息,在信阁找到此物的可能性不大,毕竟爷爷规划事情向来周密稳妥。眼看着康州的局面已如此混乱,他大抵早已对这处放弃了。”话到此处又想起一事,她深吸一口气道:“其实方才在酩襟香铺的门前,我记起了一个人。” “谁啊?”谢又晴瞬间好奇起来。 两道秀眉狠狠地拧了起来,谢从安半晌才吐出了那人名字:“谢珩。” “他?” 不知为何,谢又晴显得有些慌乱。她惊讶的确认道:“此人是个出身青溪的无名小卒,机缘巧合才到了长安,本是铸印局里做杂事的,因得夏大人赏识才能进了礼部。虽说当时也有咱们侯爷的举荐,不过是因为出身谢氏而走个过场,难道真与咱们侯府有牵扯么?” 一字一句都与自己已经知道的信息对应。谢从安捂着脸,痛苦的道:“想不起来,我也不能确定。” 今晚在酩襟香铺前,她才要落车,忽然脑中浮现了去岁夏天这里的一幕。 彼时她才下令砸了铺子,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