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衍圣公
谢氏的脸面丢尽。事已至此竟然毫不羞愧,还以为可以转圜? 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 难道人家姑娘就必须嫁给他嘛? 谢从安后悔对谢勋一家的处置太轻,令得他觉得自己是个孩子,可以拿捏,竟然还敢盘算着要来将她再欺一头。 连日来多少杂乱,大大小小,谢从安已经是不堪其扰。 入了休沐,原是连休七日,无需早朝,她竟可怕的早早就醒了。起身后在府上闲逛了半日,仍觉得无所事事却烦得不行,吃了几口东西后便决定出门溜达。 半个时辰后,她坐在公府的花厅内,手捧茶杯,有些心不在焉。 颜子骞打量几回也猜不出这位怎会忽然来了自家府邸。 先前问过几句,发觉对方也没个正经,眼风四处乱飘,没说几句便要走神儿,也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茶过三巡,他陪着将天南地北的胡扯也都说尽,四目相对正是无言,巧闻前门报说衍圣公回府。 谢从安自告奋勇要去与老人请安,三人便在花厅里撞了个正着。 那懒散了半晌的人,忽然就跟醒了似的,疾步迎上行礼拜会,进退有度,雅正端方。 颜子骞瞧的一头雾水,开始忧心她是不是在长辈面前太过约束,便寻借口请她往后院去赏赏花草。 哪知这位却应的不情不愿。 刹那间福至心灵,颜子骞认定是她与郑和宜之间闹了别扭,因女儿家面薄不好直说,索性就又做主请了她转往书房小叙,想将些家常道理说给她听,好为之开解。 小厮忽然追来,道前厅置了晚膳,衍圣公唤二人一同入席。 谢从安心有盘算,未曾多想,直到见了几桌子的男男女女,忽然反省今日似乎来的有些草率。 席间,衍圣公罕见的讨论起长安城中时兴的故事趣闻,偶尔夹带几句朝堂上议论过的闲话。 谢从安揣摩着老人的心思喜好,也是忙得不亦乐乎。 今上体恤衍圣公年迈,特意批准无需老人日日朝见。她虽有幸在朝,也仅是见过几次而已。 老人家的圣人范儿十足,思想却不守旧古板,甚至还有些可爱。 谢从安揣着自己的小心思,一面搜肠刮肚,旁征博引,一面拿捏着滔滔不绝与聒噪不堪之间的界限,难得竟有几次引得老人家抚须赞叹。 “小丫头还是很有几分见识的。” 她终于消了紧张,适时的将马屁再拍几下。 不多会儿,老人已经是眉眼泛红,言语比着先前更多了些。 知道是酒至酣处,谢从安忙止住婢女倒酒的手。 “大人字字珠玑,醍醐灌顶,小女受益匪浅。人常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般道理,从安今日始知诚不我欺。 ” 谢从安直白的溜须拍马之词听的颜子骞呆呆发愣。 这些话简直无法入耳,爷爷却怎么一副受用的样子,当真是稀奇、古怪。 颜子骞看着老人高兴的样子,端着酒杯就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该记下学习一番。 一旁的小娃娃自凳上站起,咯咯笑着,扑上他衣袖,奶声奶气道:“小舅舅又犯傻了。” 一旁的妇人将这娃娃抱在怀里,吩咐下人收拾酒渍。颜子骞低下头去,有些狼狈的擦着手心。 小娃娃转头瞧着还在衍圣公身旁狗腿的谢从安,睁着大眼睛问道:“娘亲,漂亮姐姐要做庆儿的小舅妈吗?” 忽然发觉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谢从安也抱着酒壶愣在了原地。 衍圣公朗声大笑,以箸击瓮唱了起来:“莫欺年少子,自有智过人……” 两人相对一瞥,忙找着借口分别遁了出去。 * 外头的天色黯淡,几乎瞧不见什么月色星光。 两人出了前厅便一通猛跑,终于停在了一处灯火通明的院落。 谢从安扯住颜子骞,弯腰朝他摆了摆手。对方也是气喘吁吁,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 谢从安捂着肚子使劲儿喘气,“我算是明白了。你们家是不是第一次见我这样活生生的女子上门,所以,以为,你这铁树开花了?” 瞧着颜子骞满面通红,她又怕自己说话唐突了他,想着再扯上几句别的,哪知对方竟点了点头。 “我自小就跟着爷爷,没什么朋友,鲜少与女子交谈。家里人,是头疼了些。” 瞧对方直率又无奈的样子,谢从安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这人真是耿直的可爱,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