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夜袭
谢从安闪身借力,想要将裙摆撕裂,却因披风为兽皮所做,颇费力气。回首间敌人已经又持剑逼来,她只得赤手相迎,心中一凉。 可能要做个废人了。 “小心。”一声冷喝从天而降。 李璟不知从哪里夺身而过,挡去剑锋。谢从安连忙挣脱披风,远离战局。 她回头瞧了眼地上流血不止的马,翻身上了王曦的马背,抬手将绒毯披起的瞬间,只觉身后一重,接着被揽入怀。 耳畔人声微喘,腰间横着一只手臂。 “可是吓着了?我回去叫凤清来与你磕头赔不是。” 谢从安心里仍是方才马儿流泪的眼睛。 刚刚死里逃生的她手脚发软,对身后人的亲近未有挣扎,抬眼间,又见暗卫放出信号,知道是援兵已至,紧绷的神经才算放松下来,淡淡道:“方才李璟救我有功,便无需诛他全族了。” 身后传来沉沉的笑声:“听你的便是。” 谢从安忽然想起什么,侧脸问:“江湖中可有用双剑的门派?” “怎么了?” 王曦垂眸望向她的侧脸,克制住落下一吻的冲动,回头瞥了眼地上的马和披风,“可是发现了什么?” “没有。”抚平乱了的心神,谢从安搪塞出最拙劣的谎话:“忘记告诉你,先前的一场大病,让我好多事都记不清了。”觉察到腰间的手臂收紧,她继续道:“但我心里总有些莫名肯定之事。比如,今日为何上山,为何觉得那李璟可信,为何觉得这暗杀之人并非出自行宫……” ……为何觉得你有事瞒我。 身后的人默了默,轻轻唤出她的名字,似叹息,似怜惜,又将她往怀里拢了拢。 有些细微的声响引得谢从安睁眼去看,目光快速扫过阴影中的松林。兵器相接的声响渐弱,已有制止死士吞毒自杀的动静传来。 如此的地势情状,稍有准备便能轻易将她一行斩杀殆尽,两次刺杀却都这样简单的就偏了方向。 前一次借着披风的颜色,后一次借着乘轿的身份,这样低级的错误竟能反复? 究竟是不是那个太子王砅又插手救她一回?而她又是因为何事,惹来的这杀身之祸? 疏云亭对弈,芳菲苑偷师,崇乐湖游乐。 十公主?不当是。 崔慕青?不至于。 难道真的是晋王殿下? 若他这种时候就将自己放于明处动手,是不是太过愚蠢了些? 如果这些都不是答案,那还会有谁,会不惜在宁王世子的面前与她动手? 大乾的朝廷是不屑与江湖人扯上关系的,即便是暗中来往也会被帝王身旁的乌衣卫时刻关照。多少年来的平和,竟在此时打破,江湖人已经混入了乌衣卫中。这样耗时的规划,就拿来对付她这个谢氏的小家主吗? 究竟是什么目的,她谢家竟有这么重要? 额角涨涩难忍,困倦忽然就袭便满身,谢从安闭眼小憩前唤来暗卫仔细吩咐着,并没看到身后人面色跟着她的话变了几变。 一行人终于在谢氏调来的援兵护卫中浩浩荡荡下了雪山。 一山经历四季,也可谓是遭奇遇。 下得山时已入清晨。天气和暖,遥远东侧已有一线极浅的白色混了浅浅的蓝,撩拨出人的精神来。 皇帝的亲卫果然非同一般。虽因埋伏而伤了大半,乌衣卫却一个个仍是精神抖擞,未露疲态。 安排将笙歌与韩玉送回,谢从安又哄着王曦先往临华殿去,自己兴冲冲地拎着块手帕做的包袱,一路往长秋殿过来。 遥见殿中灯火仍亮,想到许是宜哥哥担心自己一夜未眠,心中欣喜的让她忽然改了主意,由侧面悄悄地翻墙进去。 谷中气候宜人,大殿上一直留着几处棱窗透气。内里的鲛绡帐幔随风曳动,隐隐露出远处灯下那熟悉的白衣。 谢从安心中软的一塌糊涂,几乎要将名字唤出来。再向前几步,却发现摆满棋子的案旁站着几个从未见过的华衣彩婢,脚下迟疑之间,正巧对面的人探身取酒,露出了面容。 芊芊素手,面容姣好。精致淑女,把酒细劝。好一番对弈小酌的情调。 满心的期待和欢喜瞬间如烟花凋零,刹那没落成灰。不知何来的慌张爬上了手脚,谢从安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进去还是回去? 此时此刻,郑和宜犹被人指点,恰巧朝外看来。 几日不见的人,忽然一身狼狈的立在长秋殿外,让他疑心是自己一夜未眠的错觉,便偏过头闭了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