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躲
/br> 进了小区拐弯,绕过草坪,再拐弯,前面是凉亭和池塘。单元门是老式铁门,十几条镂空竖杠,住户门按钮上的数字脱落很多。最高七层,只有楼梯。 路过凉亭,她掏出钥匙,钥匙圈在食指上,一阵阵响。 声控灯在远方,她跺了下脚,灯亮起。灯昏黄,照得周遭事物模糊。她对门左侧草坪凭空出现的一棵树稍微纳闷。 再走近些。 是个人。 背对她的人很高,低着头,衣着不明。 枝道对陌生人不上心。她绕过人走到门前,挑出钥匙后弯下腰,锁头对准锁孔。 所有锁齿对上,她往右扭动,门咔嚓一声弹出。她直起腰,手握住门把。 后脖突然一阵潮热,湿湿的。她摸去,还没摸上,背后的人咬了一口。像被蛰了下,肉红了。 气味熟悉,顺着鼻腔吸入肺叶。她又想咳嗽了。 枝道双臂紧缩,嘴唇有点发抖。 他凑到她耳边,热热的气在耳洞里绕。 “好久不见。” 这声音泠然,音尾像有把钩子。她的沉静被钩得七零八碎。 她咳嗽两声,声音陈败,抽烟的嗓子有沙沙的杂音。 她低下头,说:“好久不见。” 青年绕到她身前,枝道退后两步。蝉鸣得厉害,她被叫得发晕,叶也晃眼,她低眉顺眼,晃着晃着,一下听不到声音了。 枝道—— 她缓慢抬头,他的衣服在眼前。她看着,说:什么? 声控灯突然暗掉,他的脸在黑夜里看不清。隔了会儿,她听见他问她。 “刚回来?” 枝道点了下头,右手扣住门把,手肘用力。 他动作更快,手一推,门又锁上了。 她的五指动了动,没说话,手放回腿侧,偏着眼看向一簇茶花树。 花开得很漂亮。 明白看了她很久,风在中间穿梭自如。她额角一缕发被吹起,他看头发跌落,心也平回原位。 他的右手把她的乱发别回耳后。“怎么不说话?” 她侧脸,躲开他的触碰。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说不出。 说什么?谈谈以前? 不想谈。 他脸色有点阴,语气还是温柔。“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见她不说话,明白接着说:“我去南方找你,没找到。” 枝道摸了摸上手臂,想南方、北方。北方有一所北一,他现在应该在读北一,怎么来春城… 话也多了。 他停顿一声,声音沉下来。“我没同意分手。” 她偏着眼,看向他。 “嗯。”有时认可就是最好的反驳。 * 有人回家,从她身后走来。中年人打量两眼站在门前的两人,跺脚叫响了顶上的灯,光一下漫开。 枝道看清了他的脸。 挑剔的五官,舒服的眉眼,比水柔软。无害?外表是。眼睛还是大,被这双眼折磨了很久。 中年人把门拉开,门自由的关上,合闭的一声巨响后,她听见他说: “枝道,我错了。” 他对她油盐不进的态度慌了。 枝道摸了摸左耳,沉默两声,说:“你不回家吗?” 明白:“我哪来家?” 她又被沉默淹到了。眼睛从野草看到了他的裤脚,他穿了条灰色的宽长裤,很休闲。 枝道想:对陌生人应该用熟稔的口吻,才有礼貌,才显得她是真的过去了。她握紧包带,认真对视他:“我忘了,恭喜你考上北一,以前就觉得你是个天才,现在读哪个专业?” 这次换他沉默了。他只是看着她,嘴唇抿着。 她笑着。“肯定是金牌专业。真让人羡…” 他掐住她下巴,眼神很厉。“我才羡慕你。一声不吭就走。” 她的话一下卡在喉咙里。 “走这么轻松。”他的脸贴近她,鼻息交濡,阴翳越来越浓。“你知道我最忘不了什么吗?” “那天我拿着通知书找你,敲一天的门,两百多个电话。最后有人告诉我,你家把房子卖了。” 他的眼越来越冷。“我真该折断你的腿。” 枝道闭了闭眼。“那当初怎么不下手?” 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