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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沈老夫人看她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个傻子,反问她,碰到这种事,有得选吗? 林槿安仔细想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这事根本就没有“怎么办”这个说法。 沈老夫人又接着问,这两人好相处吗? 林槿安点头,其实这两人没什么架子,平日里打打闹闹也是常事,相处起来并不难。 沈老夫人就笑着说,那便这样吧,小孩子家家的别多操心。 林槿安只好自我安慰——什么“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心里想想就够了。 真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 进了宗学门,没等多久便是拜师礼,然后学生们便分头去各自的班上上课。 按照惯例,宗学有甲乙丙三个班,每个班里有二十名学生,林槿安在丙班,刚认识的江夏去了乙班,她本以为季景和季晏也都会去甲班,谁知他们两个居然出现在了丙班。 这就有些奇怪了。 丙班向来是最不被重视的一个,这个班上的学生大都是各府的旁系子弟,靠着长辈们打招呼才能入学,在这班里的学生主打一个心态平和不求上进,就连课程也多以音律、骑射、算术为主。 林槿安觉得自己能进丙班理所当然,但季景和季晏这两位,就让她觉得有点匪夷所思——堂堂的六皇子和庆王世子也来丙班混日子? 季景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啃着梅条,满学堂里找位置,他一会儿嫌弃这个座位不够亮堂、一会儿嫌弃那个座位不够宽敞,最后还是季晏看不下去,找了一排靠窗的位置,这才算消停。 第一堂课是音律。 教他们的张先生看年岁不过四十,两鬓微白,仪容挺拔,说话语调不紧不慢,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十分舒服;虽然身上的学士服已经洗得快发白,但宽袖大袍,自有一股出尘的书卷气。 林槿安自幼不通音律。这一课让她很是为难,幸好先生只说了些音律常识,然后便让他们自行看书练习。 林槿安抱着从马车里搬过来的长琴,谨慎低调地看了一圈,当发现季景都能随手弹一曲的时候,心里就开始打鼓了。 丙班虽然学业轻松,但每半年还是会有一次大考。 大考有评级,评级结果还会告知各位学生家里的长辈——万一,她的音律课没能过,是否会被沈老夫人和自家小姨念叨到耳朵生茧? 想到这里,林槿安只觉得天昏地暗,果断向先生求助。 张先生听完她的诉求有些惊讶,本朝的大家族子弟从小便会启蒙,琴棋书画一般都会有所涉猎,不求精通但弹一两个完整的曲子,多半是没问题的——他在宗学教音律已有十数年,像沈安这种情形还真是少有。一般而言,学生能弹出一只完整的曲子便能过。 “沈安,你从未学过,还是不会?” 林槿安摇头:“不会。” 确切来说,所有教她音律的先生,到最后都会气得拂袖而去。 张先生想了片刻:“你弹一首仙翁操?” 林槿安喊先生来的时候,学堂里的学生们大都在忙自己的事,连季景都在同张伯定不知在说什么,而等林槿安弹完这首琴曲后,整个学堂里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响都能听到。 季景仿佛梦游般站在林槿安背后,整一个双眼发直呆若木鸡的神态,过了好久才拍手道:“这首曲子,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他皱着眉:“指法都对,怎么弹出来就这么……一言难尽?” 林槿安忍住想要给他一个白眼的冲动。 “无妨。”张先生倒是笑得温和:“眼下才刚开学,离大考还有半年时间。你若想学,有空可以去后院找我,我就住那边。” 林槿安连连点头,这可是第一个没有被她吓跑的先生,实在让人感动。 中午放课后,林槿安本想去膳堂里随便对付一点,可季景却不同意。 “这里周围我熟,怎么能去膳堂那种地方吃饭呢?跟我走!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林槿安反抗无效,看季景在前头带路的模样,脑海里不知怎么就浮现出以前在赣州城曾见过的一个场景:一条大黄狗昂首挺胸地走在前方,后面跟着几条毛色各异的小狗,到处觅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