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8 章

他见了人如何给人行礼。

卓彻规规矩矩的跪下，双手交叠放于身前磕头，吐着清晰稚气的口音：“臣下给贵妃娘娘请安，给外祖母请安。”

看到座上从未见过的冯仁萱，卓彻愣住了，抬头眼神向母亲求助。

王婉儿悄悄引道：“这是卫夫人。”

卓彻小脑门再次磕向手背：“给卫夫人请安。”

座上三位妇人喜笑颜开，冯贵妃招呼着卓彻上前来：“快起来，这孩子倒是懂礼节，过来让本宫瞧瞧。”

可能是还有陈眉在，卓彻一点不认生，乖乖走上前。

冯贵妃仔细打量了一番：“难怪你婆母这几年也难得进宫来，家里这么个乖乖孙，论谁也不想出门啊。一直听说跟昱儿长着一张脸，果真是如此。”

忽想起什么一愣，眼神示意了下一旁的宫女。

宫女呈上一个木盒子，里面是一块浮雕青雀玉坠，冯贵妃亲手给卓彻带上。

还没等王婉儿开口，卓彻先行谢道：“卓彻谢贵妃赏赐。”

一旁的王婉儿有些提心吊胆，从进宫起生怕儿子哪里出了错，如今也松了一口气，心里还乐滋滋的。

快到中午，殿外走来一位宫女：“娘娘，酒席已准备妥当，韩昭仪说可以入席了。”

这次宫宴不比头几回，大多皇亲贵眷都来了，上方主位一大一小，是陛下和贵妃的位置。两边设有案几，男人们在左，女眷和孩子们在右，王婉儿带着卓彻坐到了靠近席末的位置。

“皇上驾到——”

随着内官的通报声，众人纷纷起身接驾。

卓彻平日在家顽皮，这个时候还是挺乖巧的，紧紧跟在娘亲身旁跪下。

“吾皇万岁岁万万岁。”

到底还是年纪太小，卓彻愣愣的，还被这么大阵仗吓一跳，小小的一坨身子抖了一下，赶紧往娘亲脚边挪了挪。

纳兰元敬身后是陈南王和长明王，接着是广林王和沈相，元徵和袁钧跟其后。

待陛下和妃嫔们入座后，大家也依次落座。

阿彻坐在娘亲身边，总是抬头看殿内的屋顶，这屋子比家里的前厅还要宽敞，看着好高。这里人也多左看看右看看，周围的妇人们都穿戴极好看，花花绿绿眼睛有些应接不暇了。而上头纳兰元敬说的话，他根本没心思听进去。

陛下的话讲完，宴席才算开始，乐声起，教坊司的舞女到了大殿中央。大伙儿一边吃一边看舞，有人说话，也都是小声低语。

卓彻已经不需要人喂饭了，他自己拿着小勺子，只等娘亲把菜夹到自己的碗里，扶着碗握着勺子，小口小口的往嘴里送。

这顿饭吃了一个时辰，卓彻跟王婉儿一样，是有午睡的习惯，吃饱的时候席还没散场，贴着娘亲小声嘀咕要回家。

王婉儿小声安抚着，到宫宴结束，卓彻已经贴着她浅睡了几觉。

吃过饭，纳兰元敬是要回颐政殿小憩的。

王婉儿还在想等陛下离开后，去跟冯贵妃和母妃告辞就带着阿彻回去了。

这时纳兰元敬还没走出殿门，忽然停住脚步，目光望向王婉儿母子，缓缓走过去。

见状王婉儿赶紧把卓彻轻轻扶正拍醒，卓彻眨了眨眼睛，还意犹未尽地打了个哈欠。

“这是阿彻吧？”

王婉儿愣了片刻，点头道：“回陛下的话，正是犬子卓彻。”低头又示意儿子叫人。

卓彻迷迷糊糊跪下磕头：“臣下卓彻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纳兰元敬淡淡一笑，一只手掌摸了摸这个小家伙的脑袋，卓彻感觉清醒了些。

“你且去歇息，朕想跟阿彻单独待会儿，一会儿派人给你送来。”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王婉儿久久说不出话来，卓彻因为想睡觉脑子也是空的，等回过神来，他已经被纳兰元敬抱进了颐政殿。

纳兰元敬把他放到了殿上角落处的罗汉榻上，紧接着宫人把一盘盘精致的点心端上来，卓彻瞬间不困了。

卓彻望着桌上的点心，却迟迟没动手拿，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对面坐着的男人。

纳兰元敬微笑道：“吃吧，在朕面前不必拘礼。”他像是早有预备，还拿出今年岭南上贡的越王头，命宫人刨了提取汁水，拿给阿彻喝。

卓彻吃了一块银丝糖，感觉又好吃又好玩，银色的糖丝宛如华发，绕成了一团，入口即松，回味甘甜。就是吃的时候，有些细碎会掉到衣襟上。

这吃相看得纳兰元敬不禁一笑，看着阿彻，时而又微微侧头，朝身后屏风后面望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