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测
> “父亲。” 林玄青唤住了林朝平。他想林朝平回来如此之快,想必没有遇见送信之人。 “还有事?”林朝平驻足。 “儿子给苏姑娘诊治时,瞧见她有一枚玉珠,与大姐的那枚一模一样,儿子对着光瞧了,珠中亦有个木字。苏姑娘说,那是她母亲留给她的……” “她母亲?” “是。她母亲姓林,名唤韵竹。” “姓林,名唤韵竹,”林朝平闻言瞪着眼珠子问,“你可瞧清了,玉珠中确有木字?” “儿子瞧得真切。” “那你可与她说了此事?”林朝平目光中不再是震惊,而是一种掺杂着心疼的悲悯。 林玄青摇了摇头:“此事尚需求证,儿子不敢冒然说破。” “那她……”林朝平猛然想起小苏已然离去,忙转口道,“青儿,你速速追回苏姑娘,为父有话问她。” “父亲,苏姑娘有急事回京,冒然拦她恐怕不合适。”林玄青犹豫道。 “既然如此,那为父便亲往王城一趟……只如此大事,青儿为何不早通知为父?” “五日前,儿子已派人往父亲常去之处寻父亲,想来错过了。” “那苏姑娘可有说,她住王城何处,她母亲现在可好?”林朝平再说话时声音颤抖,双眼隐隐含泪。 一声叹息之后,林玄青便将从小苏处听到其母如何中毒,又如何殒身之事一一说予林朝平。 林朝平听完,一双虎目猩红,强而有力的大手匝箍着儿子的手腕:“你可问了,她母亲葬与何处?她家中还有何人?” “苏姑娘说她母亲幼时被一位老道收养,除了名字之外并不记得其他,殒身后又被老道带回上清山安葬……她自幼寄养在师伯家,并未言家中有他人……” 林朝平松开儿子,面露慽容:“当年母亲因为妹妹走失,尽数毁了龙涎草,那是何等的伤心,直至她老人临终之时还放不下那桩往事,若她老人家知道妹妹尚有后人在,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须臾,他收拾好情绪,又问:“苏姑娘在王城的落脚之处,你可打听清楚?” 林玄青摇了摇头:“苏姑娘对此事似有防备。” 林朝平摆了摆手:“罢了,为父立刻动身前往上清山,待寻到老道自然就弄清楚苏姑娘是不是你姑母的后人。” 林玄青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口:“儿子猜测,苏姑娘乃镇南王之女小苏郡主。” “当年威震南境的镇南王?” “是。”林玄青顿了顿又道,“只儿子未能证实此猜测。” “无妨,待为父去了上清山,一切便可知晓。” 小苏一行离开南岳城当日,孟真正请了大藏寺的法师在府中做法事。孟淮虽死,他身前品阶未降,朝中大臣少不得往孟府祭奠一番。吴侯爷也免不了俗,下了朝便领着儿子吴瑾着了素服同往孟府。 孟府满院哀色,满目苍凉,昔日的荣耀早已不复。院中,身着袈裟的大和尚们敲着木鱼,围着硕大的黑漆棺木,口中念念有词——那是超度亡灵的往生咒。 吴侯爷接过孟府管事递过来的檀香,双目望着孟淮的牌位,白净的脸上不见喜悲:孟老匹夫,你从末落之第登上庙堂,又权倾天下,你这一世旁人几辈子也不敢奢望。然你妄图左右朝纲,又纵子行凶,枉顾性命,天地都不能容你。也罢,你父子二人先后故去,也算老天给你的报应,此后便安安分分投个寻常人家,来世做个安生百姓,莫再走今生之路了。 吴小公爷吴瑾心不在此,上了香便瞅了个空子往府中内院行去。今日孟淮七七,府上谢客人多事杂,没有人注意他进了内院。 孟家无当家主母,平常府中内事都由孟淮的贵妾打理。但妾终是妾,身份再是尊贵,像婚丧嫁娶这样的大事,还是得正经的主子出面打理。祖、父相继离世,孟挽晴虽万分悲痛,也只能打起精神帮衬哥哥处理各项庶务。 来客的茶水酒食,谢客的答礼,孟挽晴连日地安排下来,只觉头晕脑胀。好在当日来得都是男宾,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并不需抛头露面。强撑着往厨房查看了饮食酒水,她便回处理事务的小院稍作休息。 府中大小管事,女婢婆子各司其职,这个临时处理事务的四方院子反而空荡荡,静悄悄的。 院中白纱飘飘荡荡,处处苍茫,孟挽晴素面素衣,孤零零地坐在回廊上,更显悲凉。她掉了会儿眼泪,望着院角一丛翠竹出神。府里的大夫与宫中的御医皆说爷爷是过量服用大罗金丹才血逆而亡。那夜,她说了许多混账话,那么爷爷是因为气得很了才多食了大罗金丹——这个猜测,她不敢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