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子
半掩的窗叶,拂起他额前的发丝。那窗叶尚未大开,吱呀一声又被荡了回去;那发丝飞扬,遮蔽了如钩的鹰眸,但他没有动,如一尊雕塑似的。 来人能躲过层层守卫行至此处,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那么,想要护住师妹与小苏,只有逼退此人,但他并没足够的把握!虽这样想,可他仍没有惊动怀中的妻子——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让她担忧。 十成的内力集聚掌心,就待来人现身,充满算计的眸子警惕四下,冷冽的脸上泛起嗜血的快意。 就在此时,几不可闻的脚步在珠帘外停了下来。 他突然有些后悔,至少不该不让尹大监跟进来。电光火石之间,思绪百转,他决定先下手为强。环着妻子的手极轻极快地捏了下她的手臂,并在她耳边低唤了声“师妹”,同时迅速松开手,旋身,劈掌,一气呵成。 听闻那一声“师妹”,紫霜王后心头一惊,尚未来得及询问,身子便因少了支撑而失去平衡倒了下去。倒底是有底子的人,将倒未倒之际,她支起身子,并在第一时间护住小苏。 此刻在她心中,小苏就是她的一切! 珠帘动时,聂王君眼前出现一名灰衣老者。老者须发皆白,精神铄奕却难掩一身风尘仆仆。 “师父?!” 他硬生生地收了掌,却因收得太急太陡,虎躯猛地一震,紧接着噬骨的麻木由掌心沿着胳膊蔓延至整个身子。 他木然地立着,同样木然的还有他的表情。 “你就是这般招呼为师的?”老者似有不满地瞪着聂王君。 “师父……”柳紫霜迎了上去,红着眼眶唤道。 “唔,唔……” 老者盯着强自支撑的柳紫霜,良久吱唔着点了点头。他很难相信眼前这个极度虚弱的女子是他精心栽培的弟子之一,泛着精光的眼中难掩惋惜之色。 “为师,先……瞧瞧这丫头……”说着,苍老而遒劲的指头搭上小苏的脉搏。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老者收手拈须,不知所思。 “师父,小苏她……可还救得?”聂王君低声问道。 柳紫霜不敢作声,就怕什么听到不好的结果。 老者并没有理会二人,深思片刻,复又搭上小苏的脉搏。一室四人,竟然没有丁点儿动静,时间空间仿佛就此凝固。 须臾,老者步出内室,径直往外间榻上坐定,端起小几上的凉茶,一口饮尽。 柳紫霜忍痛将目光从小苏毫无血色的脸上挪开,紧跟着追了出来,万分期盼望着老者:“师父,雪儿她……” 老者本欲训斥他二人几句,却见柳紫霜双目红肿,面容极其憔悴,又想到小苏之母林韵竹,转而放缓声音道:“为师一日不曾用饭,饿得慌!” 聂王君讶异之余又觉情理之中,于是扬声吩咐:“上些吃食,要快!” 香怜候在门外,一颗心始终不曾放下,闻声以为小苏醒了,抹着眼泪开始安排吃食。 吃食送入厅中,众人又被赶了出去,谁也没有瞧见小苏郡主是否醒来? 老者食了几块茶点,饮了一盏热茶,方徐徐说道:“数年前,为师在南境遇到韵竹,她虚弱得紧……”老者沙哑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悲伤,“寒毒侵入肺脾,为师亦是回天乏术……不想此女亦是如此!” “当年,小师妹即将临盆遭遇歹人偷袭,中了寒冰掌。紫霜渡了七成功力,方助小师妹产下雪儿。”顿了顿,聂王君望向老者,问出心疑惑,“小师妹内力不弱,为何……” “你们尚有不知。此女胎带了寒毒,韵竹一直渡修为给此女,直至决定去南境前,又将自身五成功力渡于此女。此女能顺利长成,亏得这些功力,如今亦是坏在此处…… “她年少不懂引领之术,只一味地强行修习,故而始终与自身修为无法相融!” 聂王君点了点头:“我替雪儿把过脉,她的脉象一时静如亡人,毫无脉息,一时又如万马奔腾,强劲异常。” 老者道:“到此刻尚如此,可想这丫头遭了多少罪……”沉吟片刻,又道,“还有一事让为师觉得奇怪,明明这丫头体内的寒毒已被压制,她自身修为又弱,是如何引发寒毒的? “难道是食了极寒之物?” “师妹曾有交待,因而雪儿日常所食皆避过寒性食材。”柳紫霜面露自责之色,“都怨我……怨我没有照顾好雪儿……” 老者略一思索,道:“罢了,为师还是将这丫头带回上清山……其他的事,你们自行了断!” “师父,这孩子虽非我所出,却胜似我所出……师父,可否就在此处……”柳紫霜说着,呜呜呜咽咽地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