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子
,肤色白皙,乍一看眉眼间与太子哥哥有三分相似,细看却又姿容迥异。若说太子哥哥是冰山之巅的雪莲,尊贵孤傲;眼前的少年便是太湖中的芙蓉,清雅温润。 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但俊秀的脸上眉头微蹙,双眸幽幽好似藏有深沉的心事,怎奈长睫轻掩,让她无法窥探。脸不由的滚烫,除了太子哥哥,她还没有这样正视过别的少年。 雪儿脚下未停,由香怜扶着姿态袅袅地下了步辇,这是她在德容课上所学日常仪态的一种――当然,她走起还是很生涩的。 “咯噔”一声,轮车在她身前停了下来,少年温和的声音响起:“你就是镇南王的女儿?”那声音恍若三月里的细雨,入耳皆是满足与舒惬。 雪儿的神思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恢复镇定,朝他福了福答道:“是。” “你兄长苏羽寒——我倒是见过,是一位很有才气的人……” 他认识哥哥? 心中抑制不住的喜悦,抬眸望向轮车上的人,小鹿般的明辉闪动着晶莹。 她看到大王子微蹙的眉头已舒展开来,幽幽的双眸中噙着淡淡的笑意,正朝她微微颔首。心中一暖,便回以甜甜一笑:“大王子见过我哥哥?”话未完,只觉香怜暗暗扯了扯她的衣袖。 “哦” 她恍若想什么似的迅速将双手搭于身前,屈身朝大王子行宫礼,口中同时说道:“镇南王嫡女――小苏见过大殿下!” 大王子瞧见她垂首行礼的一刹那,眸中的星辉顿时暗淡下去,宛若璀璨的烟火倏然消失在无尽的暗夜,心中莫明生出点点失落,于是说道:“你我都是一般的人,无需这样拘谨……” 他温和而复杂的目光掠过那张算不上惊艳,且极其青稚的脸,再联想到她方才的举止,断定她被凤梧宫保护待太好。而后又想到往后她小小年纪便要孤身在后宫这潭深泽中求生,因而说: “你要去的蘅芜苑离云藻宫不算远,往后若有需要——可往云藻宫的长明殿寻我。” 此时的大王子元轩尚不知,今日无心之语却成了他一生的誓言。 雪儿闻言只觉诧异:大王子先是赞哥哥有才气,又让有事找他——我与他非亲非故,难道他是觉得我可爱,想与我亲近? 雪儿对自己的样貌性情还算自信,尽管她觉得太子哥哥长得更好看,而眼前这位大王子样貌也是不俗,但她还是生出了自负的念头。不过这样的念头刚生出便消失了,她当然不会幼稚到真的会这么认为。 她思忖自入宫来,与大王子并无交集,娘亲也没有说过与良嫔有交情——那他突然示好是为了什么?是因为王后姨母?不,她并没有见王后姨母私下召见过大王子;除正常恩赐,也没见王后姨母对大王子,或者对哪位王子有特殊照顾…… 雪儿并不懂宫中的阿谀我诈,只是本能地警惕旁人的用心。就算那夜,聂王君传了亲养的口谕,太子元辰忧心仲仲,她也未曾懂得他的担忧。 见雪儿的犹豫,大王子自嘲地勾起嘴角:她是王后养在身边,又将由王君亲养的人,自己一个落迫庶长子,对她说那样的话着实可笑!见她仍旧呆立,抬了抬手示意推车小侍继续行路。 大王子言语间的关切,让雪不知如何是好。临行前,王后姨母嘱咐得十分详细,独独没提到眼前这位。她无从细究是王后姨母忘了,还是其他?垂眸盯着鞋尖上的明珠,苦苦思索着如何回话。 伸手不打笑脸人! 当她想起这句至理古训而努力堆起满面的笑容抬起头时,轮车已然擦身而过,轮车中,大王子神色淡漠,已不见方才的温和。 就在那一刹那,她不仅看清了大王子的神情,还嗅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那不是檀香,也不是宫里常用的薰香。很久以后,她才知道那是常年侵浸在瓜果花草间沾染的花木香。若她此时知道,或许就不会猜忌大王子的用心。 她望着远去的大王子一行,并未揣摩透他的友好。 这个的插曲又耽搁了些许时间。石头五内俱焚,催促着香怜侍候郡主上辇。雪儿没有为难他,跳过辇杠直接迈上步辇,坐定之时,香怜的手尚擎在半空,她收回手,尴尬地看着一脸惊诧的石头,讪笑着说:“主子怕误了时辰……” 这一幕,自然而然地落入大王子眼中,他想起之前,她扶着婢女款款下辇时强作端庄,与那双忽地暗下去的眸子,清俊的脸上掠过一抹疑惑,那是怎样的孩子?是的,此时在元轩的眼中,雪儿不过是个孩子――她确实也只是个孩子。 “主子” 他听到身边的人唤他,扭首轻“嗯”了声算是应了。须臾,他听到她孩子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唉呀,你们还走不走了?误了时辰,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