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蛇吐信(修)
鬟面上还是一副得体,口中敷衍着:“是的,那是自然,三姑娘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去找张姨娘的时候,多让张姨娘喝上几次便成了,旁的也不需三姑娘做什么了。” 绿裙丫鬟顿了顿,眼神紧紧盯着陶知慧的表情,似是怕其察觉到什么,嘴上状若不经意间,又轻轻的加了句,实则是重点的话:“对了,后日你就去一趟,想法子将七姑娘也一同邀着去。” 陶知慧没有觉察,只当又是要探听些消息,或是让七姑娘更信任与她,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就离去了。 望着远处抱着茶罐和汤婆子,去寻身边丫鬟的陶知慧的背影,那丫鬟冷笑一声:“蠢货,还想着能隔岸观火呢,能舍了你这条命替姑娘除掉心头刺,也算是你这辈子的殊荣了……” 等那绿裙丫鬟离去一盏茶后,身着豆绿如意妆花兔绒交领,牙黄织锦福禄袄裙的四姑娘陶知芸,并其身侧紧紧憋着气儿的丫鬟长青,才从灌木丛后出来。 四姑娘陶知芸低着头,嘴角依旧是含着做惯了的淡淡笑容,眼神里却是流露出几分兴奋,和晦暗交织在一起。 长青看向自家小姐,眨了眨开口:“姑娘,这,这分明是大太太和六姑娘,要给七姑娘和张姨娘做局啊,瞧着那丫鬟的意思,却是打算牺牲了三姑娘的命,也要将七姑娘除去了,这事儿,姑娘我们可要告诉?……” 陶知芸摇首,看向长青的目光温柔至极,言下之意却冷的人骨子发寒:“不用,长青,你记住了,我们从未来过这里,更是什么都没有听到,这三姑娘和七姑娘间有什么事情,我们做二房的能帮上什么呢,走吧。” “是,姑娘。” …… 一个时辰后,陶府落棠居 六姑娘陶知珑着暗红折枝梅花兔绒交领,卧在铺着小白狐皮草的仙草祥瑞浮雕罗汉榻上,发髻梳得整齐,一只蝶翼红宝鞘翅华盛,栩栩如生,披风已然解了,拿到侧屋里头去熏香了,面色如常的翻着手上的书卷,等着外头的消息。 终于帘门儿打了来,已然换了身带着寒气的衣裳,又换了沾了雪水的鞋子后进来的婢子,低眉顺目的进来,却正是方才那个在亭中将茶罐交予三姑娘的绿裙丫鬟。 “姑娘,为了避免有人察觉,奴婢故意又去针线房走了一趟,再从另一边过来的,这才晚了些,奴婢照着姑娘的话说了,三姑娘果然先是不愿,后来又答应了,这次定然能除去七姑娘,还能将二太太一举拉下来,逼迫老太君将大太太放出来,重掌阖府中馈。” “做的不错,去后头我的私库里头,领只红宝镯子去。” 待那丫鬟谢过退下后,陶知珑将书卷放下,眼里黑沉沉的,仿若一丝光也无,再不见从前一点影子。 莲蓉挑了挑灯芯,心口跳的厉害,不敢去瞧主子的神态:“主儿,这……这毕竟是两条人命,如今老太君已然松口了,要不等大太太出来再做也不迟,没得万一引火烧身,日后还有机会,再说了七姑娘这些年还是念着姑娘的……” 陶知珑望着那,暗了暗,又重新亮的更旺的烛火,嘴角慢慢勾起嘲讽的笑,眼里陷入了回忆一般,有些迷蒙。 “莲蓉,别人不知从前我是如何被千娇万捧的,这些年又是怎么看尽炎凉过来的,你却是一清二楚,母亲不能出来后,父亲每次见了我都迁怒,那厌恶的神情和见着瘟疫一般,唯恐避之不及,哪还有半分父女情分,祖母也是视我为无物,二太太更是和老太君一条心的。” “仅有的几次每次出门,我看着那些小沈家的姑娘们,还有那些夫人们,我心里在是清楚不过她们在想什么了,从骨子里便瞧不起我,私下里编排我的话怕是比之五年前更为不堪入目了,我以为的真心疼爱,我以为的体面尊重,我以为的骨肉亲情,都是假的,不过做出来看罢了,只有我,信以为真,如今想想,仿若隔世……” “如今五年了,镇国公府已然来订亲了,从前什么都不如我的小七,如今清名远扬,命格极好,既是公主伴读,又是贵女们中的常客,便连父亲祖母二太太和陶府所有的下人们,都对她喜爱尊重不已,同我这个性格古怪,命中晦气,无母无父庇护的隐形人可不同呢……” “她如今那只是做给旁人看,哪里又是念我,不过是要全了她的名声,不曾因为势力而故意疏离从前交好的嫡姐罢了,其实却早已攀上了祖母最在意疼惜的杜宝芝,两个人姐妹情深,多像当初的她和我,更衬的如今我的存在,像是个无知的跳梁小丑一般了……” 莲蓉闻此立即放下手中的银质拨子,望着陶知珑的眼神还是忍不住的心疼:“姑娘,你别这么说自己,太太,奴婢和王妈妈都是将你放在心尖尖上的,姑娘……” 陶知珑眨了眨眼,从回忆中退出来,眼中那些许迷茫和脆弱便再也看不见了,只余一片阴沉和偏执,如同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