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拢人心

第八十三章

知玉笑了笑，颔首。

“人生在世，可不就是要吃喝睡好，放宽了心，才能应对外头的风雨，你能吃好睡好，有长进，还能同满月那丫头一同替我守好这院子，便是那菩萨偏疼我，给降的好因果呢。”

“这头发也通的差不多了，你去问满月和抱礼，可收拾妥当了祖母赐下的东西，选了那双姨娘替我绣的，朱红闪缎嫦娥奔月系东珠八宝的绣鞋替我换上，再告诉叫守檀和抱礼，一会子随我去松鹤堂谢过祖母。”

松香停了梳头的手，将梳子放回原处，又去开了金丝楠木箱笼，里头都是姑娘的生母张姨娘这些年送来的绣活，将姑娘要的绣鞋找出来，放到显眼的地方，一会等换好了衣裳最后穿绣鞋。

知玉却是想到了什么，让松香还是将绣鞋放到制定的箱龛里，还吩咐一会儿叫抱礼和守檀两人单独再进来陪知玉找绣鞋。

松香只是照做，点头应是，又问：“姑娘换了这绣鞋，又叫守檀和抱礼去，可是有深意？”

知玉颇为赞许的看了松香一眼，将脚伸进卧房内专用的绵绣鞋里头，停止了摇晃脑袋。

“没错，我到底是记在大太太名下的，刘妈妈也确实是我院中伺候的，祖母虽是心里头知道，并非我的过错，可说不准还是要心怀几分芥蒂，我带着祖母赐下的抱礼去，更显得诚心，且看见我身边那由大太太差不多与祖母同时赐下来的守檀，祖母心里紧剩那些个余怒，也能尽消了去，转到大太太身上。”

“这绣鞋颜色和功夫都极为出挑，花样子更是别出心裁，我想法子，侧面透露出是姨娘做的，更能无形中拉进些祖母同我的距离，想着我素来敬爱她这个祖母，又与大太太并不同心，反倒是寄人篱下，前有奴大欺主如芳刘妈妈守檀，后有真心爱护的生母。”

知玉站起身来：“两相比较，祖母即便是未曾心生怜悯，也能对我少几分防备和不喜，莫要小瞧了这几分，人心偏好是极为重要的，有时候能左右人的决定，日后虽是二太太当家，却也少不得多同祖母商议，说不得就能让我日后受益，行事更便利，万一有些什么横生的变故，也少受些无妄之灾。”

松香眼里更是敬佩，默默下定决心，要更加努力向姑娘学着点。

知玉便又开始琢磨着，这一回儿去见祖母要穿些什么，松香也极为有眼色的墩礼退下，出去按主子方才说的行事去寻满月他们。

后头抱礼守檀进来，知玉便随意捏造了一个样式，吩咐守檀找一双白蕊珍珠绣鞋，守檀自然是怎么找都没找到的，急的脸上细汗都出来了。

知玉又作不经意的引导着抱礼，去翻了翻后头的几个定制乌木百宝箱龛，直到翻出那双方才放好的嫦娥奔月朱红绣鞋。

知玉只是夸：“难为抱礼还记得这双鞋，如今找到了是正好配我身上的衣裳。”

……

半个时辰后，陶府鹤芝堂里头。

屋里点了极淡的佛手香料，娟黄绸纱暗花垂帘后，墙上最显眼处，挂着的是朱英唯一的女儿，如今嫁去雍州的陶守茹，亲手绣的麻姑拜寿双面金银蜀绣，用洋玻璃裱起来，想来是极为珍视。

老太太朱英歪在青牛托寿桃翻山千字长榻上，刚换了卢黄色如意纹软缎裉子，闭目掩着怒气，右手转着开过光的玛瑙核桃佛文舍利子，旁边的黄妈妈替其掌扇，却怎么都扇不去心里头不渝。

半晌，朱英手上的舍利子一顿，终于还是忍不住咻然睁开眼，摇着头愤然，不同平日里或是端庄威严或是心平气和。

“你瞧瞧，她当家这几年收了多少体己银子进了自己腰包，我却是只做不知的，横竖管家的这肥差犹如人见了肥肉，不往怀里剐下几层油水也是不可能的，水至清无鱼的道理，当年我自己不也是心知肚明，何况她也算是有几分真本事，不曾出过什么大差池。”

“可她呢，却是当我真的老了，尤其是全部掌家权都渐渐放给她后，仗着庐阳侯府大沈家的颜面，愈发不将我放在眼里，怕是心里头每日咒骂着，恨不得我早日真能殡天了去，少了个夹生婆婆在这府里头，碍了她的一言堂……”

黄妈妈忙用扇子左右扇着空气，好似扇去并不存在的话，又双手一掌一扇合十，作祈求祷告状。

“哎哟我的好主子，您再气也不能咒自己啊，佛祖菩萨在上，方才我家老太太是一时气话，便真有个什么，也只管降到我头上。”

朱英又是气又是无奈：“横竖是在自己屋里头说说，你也这般紧张作甚，实在是那沈菁气的我心口疼，先是意欲灭口红姨娘，又险些害的淳哥儿出事，后头又是她家的糟粕远亲闹到小沈家，让两家难做。”

“再加上如今这个刘妈妈，都是她教出来的好奴才啊，让我再老宁王妃面前大失颜面，活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