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草除根(修)
改了族谱,又得了贵人青眼,眼瞧着是蒸蒸日上,苦尽甘来,如今这事一出,也不知晓会不会影响着七妹妹日后的境况,贵人们的恩泽雷霆雨露一般,变幻莫测,若是心生不喜,难免牵连七妹妹……都是四姐姐关心则乱,想着你年纪小,心里疼惜,多嘴了几句,好在眼下无人,若是因为四姐姐此言,叫旁人听去,反倒给七妹妹招来非议,却是四姐姐的不妥了。” 知玉垂首,去牵起更多裙摆褶皱,再开口却是略带几分鼻腔哭意,似是备受感动,又腼腆不知如何面对,才假意摆弄裙边,嘴上一边说着应付的话,心里却是佩服起自己的演技。 哎,也难怪,从前都应对了沈菁和大姐姐,现在还能如了愿四姐姐的愿,被其轻松破防拿捏了不成。 “四……四姐姐向来最是和善,从前我为庶出,姨娘出身低微,旁的姐妹或有不喜欺辱之举,然四姐姐待我却和同旁的姐妹一视同仁,总是笑着同我讲话,如今母亲骤然出了此事,我心中疑惑、惊惧无主,只不敢同六姐姐多言,怕她听了又是更惹伤心,四姐姐此番推心置腹、肺腑之言,七妹妹必定铭记于心。” 知玉闭口不谈对大太太沈菁的态度,避重就轻,反倒又是夸赞了一番知芸,演绎姐妹情深。 知玉只觉着这四姐姐好生好笑。 平日里对知玉她确实不算差,可也算不得特别亲热,见谁都是一副温柔笑脸,可那不过是做给大家瞧的,又不是独给了她脸面与真心,之后她得了势,四姐姐又低不下脸来故作亲热,如今见大姐姐有意拉拢她,大太太沈菁又暂时倒台,这才想着打探接近了,未免太过想的好了些。 贵人的恩泽的确是雷霆雨露,可也常言道,贵人多忘事。 此事事关两家颜面,又怎会真闹的难看,即便薛氏钱慧儿钱昊三人去闹,也不过是让两家对沈菁罚的更重些,可对外说不得还会换了别的由头,总之不会是真的德行有亏,叫两家没脸,日后陶府姑娘少爷们也难说亲。 换个别的冠冕堂皇的理由,譬如生了疾病,或是有心礼佛等,总之粉饰太平过去给外人瞧,再传到贵人耳朵里的,不过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博贵人一笑的家事罢了。 陶府耳目众多,四姐姐又别有用心,若是真被唬住了,不去担忧嫡母,反倒怪怨嫡母出事,扰了自己的前程,说了什么不长心眼的话,落了把柄,那才真是蠢笨…… 知玉此话一出,陶知芸便知自己又吃了颗不硬不软的钉子,甚至那句“庶女出身,姨娘身份卑微”,听在她耳朵里愈发讽刺,如鲠在喉。 难道不是说她同样是姨娘生的庶女出生,却是没有自知之明,反倒管的这样的宽,言语却是恳切感念,叫人翻不得脸,更确信这七妹妹确实不是什么好拿捏的善茬。 往日只道她自己能做脸,却是不知人外有人,这七妹妹比起她来,更能充耳不闻弦外之音,作聋装相,好的很呢。 四姐姐知芸浅浅笑着,顿了顿,才接上话头,分明是同样温柔体贴的话语,眼下却是涩口的紧,从前是自愿为求利,这次却是被迫,强颜欢笑。 “七妹妹这话说得四姐姐惭愧了,且莫要哭鼻子呢,都是四姐姐话语不当,惹了你伤心,四姐姐不提了便是,改日四姐姐再邀你来院儿里喝茶说说话,届时七妹妹可别因着隔着房,便害羞不肯来才是。” 知玉红着眼尾,娇软应是,心里却是咧着嘴笑的好不开心。 …… 这边陶知仪站在支开的黄梨木半落地棱窗前,目送着那已然看不见的一双身影,眼瞧着雨势渐渐由弱变大,看不出心思。 合季将捣炼好了的丹寇汁水,从钵盂里头小心翼翼的倒出,放在洋彩璃里头,放到固定的乌木雕花箱龛里头,存放好了,这可是主子亲手制得,宝贝的紧,一滴都不能浪费。 “主儿,眼瞧着那薛氏和钱慧儿、钱昊三人,便要回来了,虽说当初传音的那小厮去的时候乔装了一番,如今更是不在府中了,可若是他们憋不住,将有人刻意收买他们做局之事,捅了出来,还是于主儿不利啊,保不准有人顺藤摸瓜,将来让主儿要受制于人。” 陶知仪笑着摇了摇头,将写着薛氏三人消息和行径的条子,在火烛里头燃烧殆尽。 “没有若是,依着这三人的性子,是定然要以为自己立了大功,且手握把柄的,只恨不能耀武扬威的告知陶府上下,他们的丰功伟绩,好多得些好处,早在想着要用他们的时候,你主子我又怎么可能未曾料想到后手呢?” “那主子的意思是?” 陶知仪背过窗棱,亦是背过了光亮之面,外头的阴雨天笼在娇美惑人的面皮之上,笑的笃定而心狠。 “自然是要斩草除根了,正逢四五月春雨涨潮之际,驾车过急,落水溺毙也是常有之事,加上薛氏一干人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