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颜悦色

第五十一章

“知玉，你来，可别拘束着，坐呢，你们先下去，去小厨房取来知玉爱喝的热果茶，并苏果络子，天青话梅糕儿去，备好了的都不知道去取来。”

“他们这些猢狲皮儿，惫懒惯了的，知玉如今是娇娇的贵客，更是我的贵客，尽顾着照顾我，连知玉爱吃的都不曾摆上桌，真是该打，见笑了。”

人常说伸手不打笑面人，这点被江宜桦奉为金科玉律。

即便是个受了她江宜桦恩惠，为陈家所拿捏的小女娘，亦是不容小觑，未曾轻视疏忽，言语间颇为重视。

江宜桦的尊贵体面，是靠平日点滴积威治下，积累人脉而来，而非逞风于稚女弱子，颇为不齿，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既然有用，更盼着能对娇娇有利，更不能有差池。

“哪里，姑母身边的姐姐嬷嬷们，都是姑母带出来的，规矩便是比宫里的都不差，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

“倒是姑母，是历来善待知玉，便是吃食饮水之类，人之小欲存焉，也从不曾无视，劳费心神，次次准备着，按着知玉喜好来。”

陶知玉掩袖而轻笑，衬着身后的天青长颈美人瓢，笑颜嫩若芙蓉不自胜。

“难怪娇娇妹妹往日里三句不离姑母，言姑母不仅人品贵重，容胜牡丹，更是慈和宽宥，上善若水。”

江宜桦即便知晓，这不过是客套打趣话，可陶知玉声软意真，又学着了几分陈娇的语气和神态，叫人本就好的心绪，更为妥帖舒坦了。

江宜桦便只是略带两份宠溺的睨了陶知玉一眼，也不打断她这捧人的话，还颇为受用。

陶知玉言语中，又极为自然的眨眨眼，便转换了话题。

“对了，姑母，今日宴席上，知玉见两位甄家哥哥教养极好，出口即为真章，言辞恳切而无獐头鼠目之相，甄家大哥也与娇娇以茶相知，甚好。”

江宜桦慰然一笑，果真是好人选，说话讨人喜欢，鞭辟入里，明白她最想问的是何事，无需她多费口舌。

方才便多有猜测，如今经由陶知玉之口，便更为确定了她家娇娇的心意。

“好，如此便是最好，知玉是个良善心细的，娇娇喜欢你，姑母更是日渐更为疼爱中意你，日后，你可记得要常来陪你姑母说说体己话，喝喝茶。”

江宜桦抬手轻拍动自己的指尖，无奈摇首，和颜悦色。

“这府里头啊，尽都是些好读书的老少爷们儿，再不然便是无趣的年迈婆子，可不及你和娇娇这般天真烂漫的年轻小女娘们，善解人意。”

这个江夫人此番说多来，比之上次的满是客套疏离，却是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陶知玉便立时笑弯了眼，流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之前在陶守仁沈菁面前做惯了的，子女娇憨，活泼伶俐。

“若是能为姑母排忧解难，那便是知玉的福分了，多与姑母亲近，也能多沾染几分姑母的大气言谈，得以熏陶，日后定收益无尽。”

“你呀你，蜜饯嘴玲珑心，先是诓骗娇娇，如今又来这儿给我灌蜜糖，合着那幅温柔知礼的面皮囫囵是装不下去了。”

陶知玉羞然莞尔，目若盈渠。

“娇娇妹妹，纯然若赤子，对知玉百般信任，姑母更是替知玉扫清了身份困扰，委以重任，铺得良路，相处时日，虽不甚久，知玉亦也深感触动，若得真心相待，自以真心回馈。”

知玉拢了拢袖口，抿唇微顿，面容整肃几分。

“不过便是姑母今日不曾相邀，知玉也正要自请入得陈府一叙的，前些时日，听得些宫里的话，还学得告知姑母，旦听姑母审夺。”

江宜桦眉间一动，更为板正：“哦？”

“消息是知玉藏于林后，听闻四皇子与长珮公主商谈而来，虽不知实际真伪，然可信度也比得从旁处得来的要高上许多。”

“说是太子下部前日与二皇子下部春楼押妓，闹出了些事端，而后压下，太子次日还责罚了一位当值伺候的宫女。”

“居四皇子的揣测，圣上已然知晓此事，秘而不发，故此太子忧心忡忡，百密一疏，才迁怒了宫人，长珮公主只是叫四皇子慎言，不得擅自揣测。”

即便陶知玉此话，言简意赅，然则内里之错综复杂，江宜桦一听便知晓了几分，如此要紧的消息，即便能早两日知道，也能提前筹谋几番。

更清楚，陶知玉怕也是极为不易才能听得，长珮公主和四皇子二人，哪里会是光天化日下大肆畅聊此等秘闻，嚼人口舌，口无遮拦之辈。

江宜桦收拢心头电闪急思，面色更为柔和，赋手与陶知玉手上，拍了拍。

“荣嘉公主年幼娇宠，难免得要知玉你